要不是郑家刚好要冲喜,要不是王芳怕自己的名声太恶,连星哪能像现在这样。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啊!
对了,你们刚刚说要打什么家具啊?陈大发问。
拔步床、八仙桌、扶手椅、储物柜、屏风扇什么的都要,还有,我这里还画了一张图纸,您看看能做出来吗?
郑成安从袖口掏出自己画的沙发图,着墨简单,他也只能画个大概。
陈大发看了一会儿,点头道:能做。
他拧着眉好奇道:这个细长的样式做出来有啥用,坐也不好坐,躺也不能躺的。
嗐,管他呢,你想要我就给你打。
陈大发收起图纸,又提醒道:不过你们做这么多,我这里的木料可不够,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木头待会得去老张家订下,让他们拉到我这来。
郑成安应下。
陈大发看着连星问:你们打这么些,是要盖房子了?
他怎么记得前两月这郑家还穷的鸟不拉屎,出完聘礼就一分都没了呢。
连星:是啊大发叔。
盖房的钱够吗?要是不够的话随时回咱们村,大家都能给你凑。
够的大发叔。
郑成安又问这价钱要怎么算,陈大发怎么可能挣他们的钱呢,便按成本价给他们算了一个价格。
算好钱,拿出定金,郑成安便告辞道:大发叔,那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去张家买木头呢。
行,那你们记得待会再回来一趟,中午在我家吃。陈大发热情道。
不了不了。两人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齐齐道,家里还有事要忙呢。
陈大发知道连星的性子,他要是留下吃了饭估计又得帮他干一下午活,也就跟着算了。
两人又去张家订了一批木料,这木料不止做家具有用,建房时房梁顶也全靠这些呢。
这个时候没有钢筋水泥,就只能靠几十年的老木料充作顶梁柱,刚好张家专做木料生意,家里存货挺多。
付了订钱,告知其中一些做家具的可以送去陈家,剩下的便先留着等他过些时候来取。
两人从村里回去,其间又经历了一番亲热又慈爱的问候,有个奶奶欲言又止地问连星:连星这就要走了啊?不回家看看吗?
连星笑着摇摇头:不回去了。
连翘
那人没说完,连星就脸色一变,问道:连翘怎么了?!
也没啥奶奶想了想,还是没说,就算说了连星能怎么做,和王芳那人吵架说理都讲不清的,连翘不还是得在王芳手底下过日子吗,何必说出这些让他夫郎看笑话,惹得小两口关系闹僵,就是小丫头可能会想你
连星松了口气,连翘应该不会有啥事的,顶多吃穿上伯母会对她有些薄待,那到底还是她亲生女儿嘛。
两人在人群中被拉着聊了好一会天,又是笑僵了脸才走出去。
然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郑成安却发觉了不对。
他往后瞅了一眼,没看见人影,可那火辣辣的目光如芒在背。
是他太多疑了吗?
人影远去。
躲在金黄麦秸垛后的连翘走了出来,注视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两人。
她刚从山上砍猪草回来,就听到村里的奶奶和婶婶说连星回来了,又惊又喜间却又听见说连星已经走了。
连翘慌得连忙背着重重的猪草往村口跑,刚好追上他们的背影。
那熟悉的背影她一下就认出来了。
虽然宽厚、健壮,不符合所有人的审美,却是她难得的温暖和安全。
连翘呆呆地望着,眼泪却不知不觉滚了下来。
有这样的爹娘是她的命。
她不能去打扰他。
哥哥好不容易才有了生活的家。
连翘伸出小小的手掌捡起散落一地的猪草,重新背上比她人还高的背篓,迈着蹒跚的步伐慢慢回了家。
果不其然,刚进门就听见了大声的训斥。
连翘,你个死丫头又跑哪去了,不知道到了饭点吗?你是想饿死老娘吗?
连翘默默地把背篓放下,并不辩解,反正她骂累了就不会骂了。
明明只是小小年纪,脸上却尽是麻木的冷漠。
她洗干净手,进到灶房打算做饭。
连翘熬了一锅粥,上面放上蒸好的馍馍,她爹娘吃馍馍和用荤油调的野菜,她自己只能就着稀粥吃腌的咸菜。
她哥哥不在家,在县城读书,偶尔休沐时才回来一回,走的时候会带走这段时间家里鸡下的所有的蛋。
饭桌上向来死气沉沉,连翘睁着无神的眼睛吃着饭,却不知为何她爹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再看看她娘,也是这样。
王芳皱着眉打量道:丫头,你站起来给我瞧瞧。
连翘放下碗筷,听话地站起来。
转一圈。
连翘不知何意,呆呆地转了一圈。
都要及笄的人却还瘦小的像个小孩,下巴尖尖的,显得原本的双眼皮眼睛更大了,称出了一股不相配的怪异感,王芳眉间升起一股不满道:整天吃那么多也不知道长哪去了,叫外人瞧了像我故意饿你一样。
连翘无辜地抬了抬眼皮,没有饿吗?
晚上,连翘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觉,肚里的稀粥早就消化了,她今天心事重重,也没吃多少,这会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想着自己的小屋离灶房挺近,且往日这个时候爹娘早就睡下了,她就算偷偷吃点东西应该也没事吧。
连翘摸黑起了身,这几日天都好得很,硕大的银月挂在半空,院子里像是打了一层光,小心翼翼地往灶房挪。
然而出去的时候却看到爹娘的窗户还透着光,连翘脚步顿了一顿,本想直接回去,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连星的名字。
连翘提心吊胆地挪了过去,紧紧贴着墙壁。
还许给原先给连星看的那家啊?王芳声音微高,正是这句把连翘引了过来。
连峰蹙眉道:那不然呢?谁让你当初出尔反尔,人家现在愿意要连翘就不容易了,又瘦又小的,估计活也干不了多少,人家买她回去有什么用啊?
王芳不满道:那老头子都多大岁数了,连翘可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
连翘提着气,原以为她娘会就势否决,心里稍稍生出一抹温情。
却又听她接着道:不行,他要娶的话必须得加钱,起码得比连星卖的要多,一个女人怎么也比双儿值钱吧。
这倒是。连峰应允道,明天我再和他谈谈,都那么大岁数了,我女儿配他可亏多了。
连翘捂着嘴,慢慢从墙边离开。
天上那么亮,她却只觉得自己处在无边的黑暗当中,地上的白光像是一层厚厚的霜雪,冰得她牙关咯咯直颤。
那种老男人,她娘也要把她卖了吗?
哥哥最初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也会像她这样觉得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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