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舟这下算是彻底弄清了傻子的含义。
想了想,故意口齿不清地反驳道:我,我不是,傻子。
少年将碎片包好,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闭嘴,乖乖给我坐着,我再去熬一碗药,这次我亲自给你灌下去,再敢乱来,我打断你的腿,别以为你是掌门的徒弟我就不敢动你。
殷无舟闻言,身体微微直起。
没想到这幅身体的主人居然是掌门的徒弟。
看这少年身上的衣服,这里应该是却隐山无疑。
却隐山的掌门是扶黎那老头,自己是他的徒弟,那不就是那个人的师弟。
想到这儿,殷无舟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他整理好表情,摆出一副抗拒的表情,不喝,为什么要喝药?
少年将碎瓷片包好,直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因为你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连金丹都结不出来,随意就能被人推下水的废物,还不喝药?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殷无舟消化了半天仍是有些不信。
扶黎座下原来只有一个徒弟,那人十二结金丹,十五战魔域,不满二十便已至元婴后期,真正的天资艳艳。
而这幅身体的主人不仅是个傻的,灵力弱得等同于无,扶黎为什么要收他为徒?
收着玩吗?
殷无舟摆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不傻,不然掌门为什么要收我?
少年将碎片收好,直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你当我不想知道吗?
殷无舟:
套了半天的话,殷无舟终于了解到了一些大致的情况。
他确实死了,而且现在已经是百年以后。
这幅身体的主人是却隐山掌门有一年参加仙剑大会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
带回却隐山时不过十三岁。
不仅在修炼上没有任何天赋,整个人看起来还呆呆傻傻的,一副缺心眼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掌门却拿他当个宝,不仅走到哪都带着,还收了当徒弟,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此令一出,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
修真界分上仙门和下仙门。
上仙门只有三家,皆以却隐山为首,其地位可见一斑。
而掌门首徒几乎便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
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一个傻子占着,简直是全天下的笑谈。
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看不惯他。
这么说来出点什么意外倒也不稀奇。
不过据说他的师尊看得好,因此这幅身体的主人一直平平安安地长到了现在。
唯一一次意外便是前几日掌门入定时,这幅身体的主人估计是嫌无聊偷跑了出去,再被发现时是在后山的水塘里,被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没有人肯承认推了他,所有人口供一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向来赏罚分明,秉持公正的却隐山掌门,那日却失了分寸。凡是去过后山的弟子,皆被用了真言锁,最后硬生生逼问出了推他入水的三人。
殷无舟听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扶黎那老古板一生循规蹈矩,临老了突然来这么一出。
殷无舟想起刚刚镜子中看到的自己。
虽然在他们口中又傻又废,但有一点却无可否认,这幅身体的主人确实长得极美。
虽然如今年纪尚轻,但不难看出将来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姿容。
想到这儿,殷无舟觉得自己很难不龌龊一把。
不然,连他自己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让扶黎收他为徒的理由。
听了半天的热闹,殷无舟这才想到,既然扶黎那么宠爱自己,怎么醒来半天怎么也没见他的人影。
于是问道:师尊去哪了?
少年被他搅扰一通,这才想起来还得再熬一碗药,正准备出去,便听他这么问道。
少年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中也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明晃晃的厌烦,也有几分艳羡的妒意。
你身子骨太弱,又在冬日落水伤了根本,掌门听说药王谷有火玉可养身,去为你求了啧,真不知道你到底何德何能?
说完,他指了指门外,殷无舟这才发现那里有一层薄薄的结界。
掌门临走时设的,除了我没人进得来,所以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着,再乱跑出去,就不一定有上次的好运了。
我不乱跑。殷无舟敷衍道。
说着,他望向外面的那道结界。
结界易设,控制人进出却极难且十分耗费灵力。
思及此,殷无舟心中的感慨又多了几分。饶是他,也觉得这偏爱着实过了些。
少年看着他又是一脸愣神的模样,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你最好说到做到,让掌门省点心吧,他现在
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殷无舟懒得去探究他的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敷衍道:放心,师尊年纪大了,我不气他。
嗯?少年因这句话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身望向他,气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你年纪才大!掌门今年不过一百二十五岁,是却隐山历来最年轻的掌门,你烧傻了吧!
殷无舟闻言比他更加惊讶。
一百二十五岁?!
一百年前扶黎就已经四百多岁了,怎么可能过了一百年反而年轻了?
那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却隐山的掌门换人了。
而扶黎座下又只有一个徒弟。
那现在的掌门是
殷无舟抬起头来,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哑,现在的掌门是谁?
少年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愧是个傻的,连自己师尊的名号都记不得。
快说!殷无舟的声音沉了下去。
少年吓了一跳,刚想骂人,但不知为何,看着殷无舟突然正经起来的神色,突然感觉到一阵压力,莫名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说就说。少年撇了撇嘴,道:那你听好了,就说这一遍,再忘了可别问我。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尊敬。
却隐山现任掌门,清挽仙尊,单明修。
第2章 逃走
大门随着少年出去而被闭合,殷离舟缓缓抬起头,望着拔步床上精致的花纹。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房间眼熟。
这是单明修的房间,而他小时候常常睡在这里。
只不过长大后便很少再过来,所以刚醒过来时才没有反应过来。
单明修,殷离舟轻咬着这几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再经过唇齿的碾磨,变得残碎不堪,鲜血淋漓。
多荒唐!
他简直要笑出声来。
殷离舟垂眸,嘴角勾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攥着锦被的手却不断收紧。
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他竟然成了单明修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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