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饿死鬼呢?”
“找人。”
骸骨狗附和着点头:“论气息的追踪,他说不定比我还要更胜一筹。”
当初仅仅能凭借蛛丝马迹,饿死鬼便独自出行寻找郑柠的踪迹。倘若不是后来讲和,说不准郑柠和南柯梦早就被了结了。
“找到无佚也没大用, ”话说到一半, 林云起顿住,否定了前半句话,“是我想偏颇了。”
能复活的无佚此刻行踪或许不那么关键, 但他手上还有着寄存鬼怪魂魄的古物。
白辞接过林云起手上的杯子放在一边, 说:“这些东西必然不是随身携带。”
上次山中假死,证明寄生神念的容器不在无佚身上, 否则随着血手吞噬, 古物消亡,那他就是真死了。
凌晨四点半,病房里的温度忽然低了些, 林云起现在对冷热的感知很敏感,下意识看向门口。
聂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墨和纸。
这张纸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一张会呼吸的皮, 不透, 但很薄。见林云起的目光多在纸上停留了片刻, 聂言解释说:“这是鬼娇娘珍藏的材料,一种特殊媒介。”
不单是纸,墨也是大有讲究。
很快, 林云起见证了这两样东西的用处。红墨表面微微起了一丝波澜,差不多同一时间,纸上多出一根线条,仿佛空气在作画。
饿死鬼画了几条城市里的主要街道,并进行标注。
不过更吸引人眼球的居然是字本身,瘦劲挺拔,运笔间颇有细竹的孤傲感,林云起看得有些惊奇,实话实说道:“有大家风范。”
这一手好字,哪怕放在现在,随便都能进书法协会。
罗盘七想到自己结案报告上的狗爬字体,自卑了。
雨水冲刷了大地的痕迹,但对饿死鬼来说,却是无限放大了某种气味。
墨色逐渐变淡,罗盘七连忙拿出手机拍下,随后对着城市路线图逐一核对。饿死鬼前后一共画了十二条路,其中包括几条主路,分布在城市的各个区域,不过每条路段他都有重点圈出一截,倒省了不少需要筛查的面积。
“这应该是无佚近期去过的地方。”罗盘七摸着下巴:“也够能跑的。”
聂言放大图片:“其中大部分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找东西这件事上,确定了大概位置,剩下的便是依靠人多力量大。时间紧张,聂言没有继续在病房逗留,带着人一一去实地探查。
林云起头发还有点潮,这里用不了吹风机,白辞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擦到一半,林云起的脑袋竟是直接磕到他肩膀上,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疼痛还能靠强忍,眩晕感实在是忍不了。
哪怕是在梦境中,林云起都觉得身子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晃晃悠悠的。以前他很喜欢清醒梦,享受梦里绝对的主动权,现在头回体验到清醒梦也是有弊端的。
“都说了别乱扔,用火烧了!”颇有些熟悉的话,唤回他的注意力。
大开的城门,来回运送尸体的小车……林云起眯了眯眼,确定这幅惨景是南柯梦曾经给自己织出的前世画面。
远处城楼上,依旧立着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待他爬上城楼,无佚正在质问前世的自己,双方间的对话同上次只字不差。
场景不断切换,从城楼到半空中最后是酒楼,完全复盘了一遍。就在无佚发誓要取白辞性命的时候,林云起像是一脚自云端踩空,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白辞一直守在病床边,见他醒了问:“很不舒服么?”
距离林云起睡着还没一个小时,贫血的状态下,按理该相当疲惫,一觉到天明才是。
“做梦了。”林云起坐起身捏了捏眉心:“又梦了一遍前世。”
白辞闻言沉吟了几秒:“这个节骨眼上让你重复梦到这些,或许是一种预兆。”
“预兆?”
白辞问:“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眼看林云起眉头越来越紧,白辞让他重新躺下休息,失笑道:“强逼自己也没用,慢慢来,先休息一下。”
头快挨到枕头的一刻,林云起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无佚最后的那句话,他说要拿走你的命,梦境结束在这里,我总觉得不太吉利。”
读懂他目中的担心,白辞平和说道:“放心,如果我们两个里无佚只能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送你上路。”
“……”
把林云起的胳膊也塞进被子里,确保不会受凉,白辞继续阐述事实:“而他也只有能力送走你。”
“……”这小嘴诚实的,让人好想用胶黏住。
·
身体底子好,翌日林云起成功出院。
看到太阳的刹那,他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小皮卡就停在不远处,一长排的车里,依旧十分醒目。
昨天林云起昏迷后,白辞就是开这辆车把他送到医院。
眩晕感还未完全缓解,白辞帮忙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显然是要当司机。第三人民医院林云起前后已经来过很多回,对周围的路况很熟悉。白辞出门就掉头,根本就不是回小区的路。
“去哪里?”
“你的新住处。”
车子开到了东郊红萌别墅,昨晚回去路上,饿死鬼顺便过来提了趟货,如今里面的异物全都被清空。其中一栋别墅的车库门自动打开,白辞把车停了进去,往外走时解释起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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