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焉很少主动提起自己过去的经历,对她来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计较的,但为了谢公子,她愿意主动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过去有多苦,遇到他就有多甜。
她认真道:“谢郎,我的命比你更坏...幼年在家中,吃多两口会挨打,后来去奈何府...也要挨打,练功不好要挨打,书念不好要挨打,不听话要挨打,听话时也要挨打...可你看我现在,不用挨打,还做了少爷夫人。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
谢公子怕这命数,可若命数已定,又有陆行焉在他身边,他又有何可惧?
上天能让他遇到陆行焉,又让陆行焉遇到他,已经是种厚待了。
来到魏阳城,他们不约而同都回想起当年禁月楼的相逢。
要再办一场如当年那般弘大的盛宴,需要调集庞大的人力物力。更重要是,人与物都凑齐,未必就能还原当年的热闹。
对别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他是谢无咎呐。
他能为她夜行几十里,能为她徒步雪原觅宝刀,如今不过是重办一场宴会,有何难呐。
当年禁月楼宴会宾客,今依然会给他三分薄面。
凑齐宾客,再广集南北乐师舞姬,排练一个月,最后择一个魏阳城热闹的日子办宴。
陆行焉素来宠辱不惊,只要她的谢郎给的,她都全部地接受。
唯一美中不足是,这一次禁月楼盛典当天,陆行焉并不能公开以谢公子妻子的身份露面。
所邀宾客之中,既有文人墨客,又有江湖游侠。
她这张脸若被熟人或是仇人瞧去,今夜大抵得会成为一场血宴。
一场疾青山盟会,已经害无数江湖人士流离失所。她从前杀人,不分善恶,可如今和谢公子夫妻同体,既要百年好合,就不能再造杀孽。
谢公子想出办法,她陪着陆行焉坐在一席屏风后,众人依旧享受宴酣之乐,陆行焉也能欣赏到卓绝的歌舞。
谢公子问她:“歌舞好看吗?”
答案不言而喻,她正看得如痴如醉。
陆行焉心中感叹,原来当少爷夫人是这样好的一件事,难过无数人家都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大户人家。
她回头,见那男人危楼凭栏。
他端着一杯酒,只在手中玩弄酒杯,却并不饮下去。
他在看她,神情迷醉。
陆行焉被他沉溺的眼光看得羞臊,于是转身背对他,“你不要这样子看我。”
那看她背影也行。
她不必行走江湖的日子,将黑发全部垂下,像一条墨色的瀑布。
她的腰背肩颈悬成一条利落坚毅的直线,一缕发从她鬓角垂下,添几分柔和,盈盈双眼,是不问世故的纯与善。
谢公子的呼吸落在她耳边:“你喜欢吗?”
他双手自她腰两侧合拢,陆行焉完完整整落入他怀里面。
陆行焉并不在乎一道山水屏之外就是满座的宾客。
她的谢郎喜欢在哪里抱她,就在哪里抱她,无须顾及他人目光。
“喜欢,很喜欢...几年前在禁月楼下看着里面的歌舞升平,哪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么近距离的观赏...”
宴会举行了三个时辰,不等谢公子喊停,谁都不敢先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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