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讨厌萧槿,也不因她是萧永的妹妹就善待她。
“你挡着我的道了。”
“你不怕我告诉宗主吗?”
“萧槿,怕的应该是你。”
陆九相信,纵然她和萧槿都是物件,她的分量还是更重的。
“陆九,我劝你离我哥哥远一点,你已经被宗主玩烂了,你是个脏女人。”
萧槿说了陆九最厌恶的话。
陆九抽出腰间的匕首,猛然刺向萧槿的衣裙,将她连裙摆带人地钉在木地板上。
萧槿说她不怕陆九,那都是假的。
奈何府里,大家除了最怕宗主,第二怕的就是陆九了。
可是她宁愿触怒陆九,也要去招惹她。
奈何府中只有陆九和她年纪相仿,没了陆九,她只会更加孤独。
陆九拔出匕首,愤恨道:“若不是你武功不如我,我早就和你动手了。”
萧槿嗤笑一声。
女人浑身都是宝,干嘛非得练武。
谢宴这日并未直接回奈何府,而是在中午的时候,命人召陆九去疾青山。
陆九上了山见到宗主,他气压低沉,陆九不敢上前。
“昨夜去了何处?”
“在魍山陵练功。”
他已经怒到极点了,她不仅去见野男人,还撒谎骗他。
“是吗?为何我昨夜去魍山陵,并未见到你?”
“我去了河下游。”
她说起谎来,和平时无异。若不是他知道她昨夜去了何处,只怕要被她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骗了。
陆九恍然大悟,她知道宗主为何知道她昨夜不在奈何府了。
她虽然已经极其小心,躲过了奈何府的其它护卫,可她离开时,被那只臭隼鸟看见了。
她很确定昨夜没有人跟踪她,那只没骨气的臭隼鸟也没有跟着她。
“宗主昨夜真去了魍山陵么?为何我没有看见宗主?”
她不止撒谎,还反咬他一口。
谢宴气得摔茶杯,茶杯滚落在陆九跪着的膝盖下,她拾起茶杯,重新送了回去。
她不喜欢说谎,可是若不说这个谎,萧永就会有危险。
谢宴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拖拽起。
“阿九,我最痛恨背叛。”
陆九能理解他的愤怒,可自她选择说谎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她亦不喜欢被人骗的,被人欺骗,好像有人拿刀在自己心脏上划了道口子。
他拽着陆九往山顶方向走,陆九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惊慌来,她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萧永已经落在宗主手上了。
是她昨夜泄露了萧永行踪吗不会的,没有人能追踪得了她,就算是宗主的眼线也没那个本事
那么,宗主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萧永在竹林里躲着吗?
谢宴将她扔上马背,驾马上山。
山崖上,一个负伤的身影被架在柴堆上。
是萧永。
魍山陵·无悔
昨夜陆九刚离开,谢宴便带人上山捉了萧永。
萧永昨夜与谢宴一战,输得彻彻底底,坦坦荡荡,如他自己所说,他无怨无悔。
可是此事已经牵扯到了陆九。
陆九看着萧永的黑发被风狂乱地吹,她很茫然地想,是自己暴露了萧永的藏身处吗?
萧永也会这样认为吗?
几个和宗主同样带着面具的护卫举着火把,火焰顽强,不论山风怎么吹都吹不断。
“没有人能从我手下逃出两次。”
他提着陆九下马,让她仔细看清楚萧永的样子。
萧永看到陆九来,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陆九仍然很茫然,是因为她吗这次,萧永要因为她而死了吗?
可他还没完成他的使命。
她万分后悔昨夜说出的那句话。
她说了没有这样的朋友,那不是她的真心啊。
萧永永远是她唯一的朋友的,没有一时一刻不是。
人生往往如此,有决定,就有后悔。一时以为的正确决定,可能会成为终身的悔恨。
若谢无咎能提前预知杀死萧永,会将他和陆行焉的关系推向万劫不复,他还会杀萧永吗?
人人都想预知未来的事,无非是为了当下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先知,亦没有一瓶后悔药。
所有的决定,所有的选择,他们都是第一次面临,也是最后一次面临。
他们不过也是在命运洪流里,跌跌撞撞。
若人生能无悔,那便不是人生。
若他有悔,他便不是谢无咎。
那个卑劣的、狠毒的、叛逆的、有仇必报的,才是他。
而陆行焉,她一生只后悔过一件事,便是那夜里对萧永说出他们不是朋友的话。
不论她往后的日子,如何善待每一个人,都弥补不了她和萧永之间的缺憾
陆九不能看着朋友死的。
她其实是极其自卑,又有自尊的人。
刀子刮在她身上,为了尊严,她不能泄露自己的疼痛。
她其实很疼,可是只要一开口,她就被打回原形。
只有一个不会疼的人,才值得被委以重任。
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萧永死去,她的心快要疼死了。
她不顾那点可怜的自尊了,她跪在地上,捉着宗主的衣角:“宗主,我知错了,你放了萧永好不好。”
她终于不再平淡似一滩死水,而是一个情绪有裂痕的人了。
谢宴低头俯视着她,他喉间溢出一声万分轻蔑的笑:“你为了他,向我下跪?”
鞭子抽在身上也一声不吭的陆九,甚至床笫之间也从不认输的陆九,现在为了别人向他下跪。
从她八岁成为他的武修,他们相处了整整七年。
这难道比不过一个骗她的男人吗?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的,而且,以后他会给她更多。
“宗主宗主不是很喜欢阿九吗?萧永是阿九的朋友,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听宗主的。”
原来,她是知道的。
她只是不喜欢他,装作不知道,甚至利用他而已。
谢宴弯腰,捏住她的下巴:“我喜欢阿九吗?”
是啊,他喜欢她,这世上,他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牵挂过一个人。
可是阿九呢?
她只在乎她的朋友,在乎过他也会受伤,会心痛吗?
“我不过当阿九是一个物件罢了,阿九的宗主,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低贱的杀手?”
他能用不屑掩盖一切求而不得失望,对谢欺山也是,对陆九也是。
他甩开她,下令侍卫点火。
火焰升起,陆九奔向萧永身边,隔着一层烟雾,萧永冲她摇了摇头。
不要管他。
只有他和阿九彻底没了关系,她才不会受难。
陆九乞求现在能出现一位神明或是菩萨,她想问问菩萨,若是恩义不能两全时,你会怎么选择?
可是神佛都自顾不暇,哪有人理会她。
“萧永,昨夜我说的话,都是一时冲动。你是阿九的朋友,是唯一的朋友。”
可是山风吹着烈火,火星子噼里啪啦,萧永什么都听不见。
火焰已经升到一堵墙高的位置,像一道生死线,将陆九和她唯一的朋友彻底分离开。
陆九将浑身真气都运到太乙穴,太乙穴是她命门,又近丹田,若承载太多真气,会导致她走火入魔。
她唯有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才能和宗主一战。
她终于明白了萧永为何明知道自己战胜不了宗主,仍要飞蛾扑火。
因为那一团火,它比飞蛾渺小的生命更加灿烂。
责任、自由、感情有太多事,令他们短暂脆弱的生命变得绚烂。
他们不是为了活着而活,也不是为了有一天会死,才活着。
就像一朵花,重要的不是何时发芽,不是何时枯萎,而是从出生到死亡这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曾全力以赴地绽放。
那值得他们用一生的力气去追逐、去绽放的,就是信仰。
信仰,它凌驾于一切生命至上。
萧永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死,而是为了成就他的信仰。
陆九没有萧永那样坚定的信仰,在她心中,和信仰同样重要的,是恩义。
恩与义,不过是两个不同的选择,不论选择哪一个,都会失去另一个。
此时此刻的陆九,她选择的是义。
小时候萧永总是站在她前面,为她抵挡风雨,而此刻,她也要站在他面前,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
陆九会为萧永和自己反目,在谢宴意料之中。
这才是陆九,一个有血有肉,永不会被驯服的陆九。
她以破风之势拔起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刀,向谢宴劈去,也向那看不见的命运劈去。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劝他。
不要伤害她。
不要伤害她,你会后悔的。
可是,那个声音太遥远了,传到他耳边时,他已经向陆九出招了。
陆九的武功虽和他同根同源,但二人运气的方式并不相同。谢宴主修气宗,内力深不可测,而陆九惯用武器,她鲜少使用十成内力。
她将自己到走火入魔,就是为了将那些潜藏的内力尽数使出。
走火入魔时,她心中的欲念被无限放大,她由欲念驱使身体,将全身内力都集中在刀刃上,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陆九的刀法糅杂了她所学的各派武功,她进攻的招数没有丝毫破绽。
形势瞬息万变,难分胜负。
谢宴向后空翻躲过她的刀刃,同时右掌蓄力,在她下一刀砍向自己脖子时,毫无退缩,因他不躲避,陆九便将全力都用在这一刀上。
在这一刀划向他脖颈前,谢宴以左手挡住她的刀刃。
刀刃嵌进他手心里,血肉外翻,疼痛钻心,他强迫将自己的意志集中于右臂,用内力激起山石无数,向陆九的袭去,又趁她闪躲时,扼住她喉咙,拧断她握刀的手,将她控制住。
陆九的刀法从不拖泥带水,招招毙命。
方才,他若有一丝的恐惧,就会被她割颈而亡。
陆九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中,如一只疯狂的兽,谢宴命人用铁链将她锁在魍山陵里。
走火入魔是很可怕的事,若无法得到控制,甚至可能就此疯掉。
谢宴点燃了一支迷魂香,让她安睡,至少睡梦中,她不会伤害她自己。
只不过,各类药疗对纯阴体的作用极其微弱,这只迷魂香对她的效力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谢宴一遍一遍给她念着静心音。
念到他自己都心如止水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问自己,一定要让她完好如初吗?
只要留在他身边,就算是个破碎的、残缺的陆九,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遥远的声音又在阻止他。
谢无咎,不要那样做。
你会后悔的。
魍山陵·主动
陆九不记得自己在梦里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到底是梦,还是在她走火入魔这段时间真实发生的。
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回流到她体内,可她仍然是混乱的。
各种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争吵,萧永的,宗主的,还有以前被她杀死的那些人的。
她杀死的那些人,有人曾像萧永那般安然赴死,有人像她一样苦苦哀求。
死于她刀下的那些人,他们也是别人的亲人、朋友。
总诛杀了萧永,她为了萧永对宗主动了杀心,那那些人呢?他们的家人、朋友,是否都在恨着她?
江湖上,有多少个生命似萧永一样,不过是仇恨的牺牲品。
仇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像一座座看不见的山岭,让这片大地四分五裂。一代又一代人来到这个世上,非但没有移平山岭,反而让彼此之间的壁垒更高,更深。
陆九以前不懂,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人赔上自己的生命吗?
现在她她终于知道,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离开,是多么残忍的事。仇恨,原来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些天她被锁在魍山陵,每日都似困兽挣扎,体力耗尽,眼下哭到筋疲力竭,险要晕厥过去。
谢宴及时出现,给她送来粥。
陆九双臂被铁链桎梏,没有自由,谢宴一勺一勺地把粥吹凉了,喂给她喝。
他很有耐心地将一整碗粥都喂给她。
陆九喝完粥,有了说话的力气。
她第一句话问的是:“宗主为何不杀我?”
“杀你?”他轻笑着,同时还拿帕子替她擦干唇上的汤水。
“阿九,我用了七年才磨好一把刀,如果是你,会轻易将它丢弃吗?”
饱腹感让她的身体变得充实,她试图让真气在自己体内重新流动起来,可是,确实一股邪气向她丹田涌去。
“宗主我怎么了?”
陆九原来的真气是至纯至清的,可如今她体内这一股真气,极其霸道强势,不断要求主宰她。
“不过是通过双修之法,将你我二人的真气合二为一,达到内力增进。”
谢宴伸手触向她丹田,她丹田之处散发着热度。
在他们这些修习气宗,以内功为主的宗派中,有两种速成之法极为人不齿。
一是吸食别人内力,将他人内力据为己有的易转乾坤之法。
二则为以性交为手段,将二人内力融合共生,短期内功力得到极大增幅的男女双修之法。
这两种修炼之法因,被当年的名门正派摒弃,早已失传于江湖多年。
陆九脑子里一阵轰鸣。
过去的七年,她没有一天不是勤于练功的。
这种阴邪的捷径,是对每个勤恳练功之人的侮辱。
而且,真气这东西,它似水一般,由清入浊容易,由浊变清困难。
谢宴也不知陆九是吓傻了,还是并不在意。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求他的心思也没有。
他不理解陆九。
为何她能为了她所谓的朋友,向他下跪,却不能为了她自己而示弱?
也许她只要发出拒绝的声音,他就会心软他对她从不会真正心狠。
“陆九没能赢得了宗主,任由宗主处置”
无论谢宴如何处置她,她都应该接受。因为当她选择背叛他的恩情时,就已经明白,她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陆九,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要走下去。
不要有怨,不要有恨。
不要回头。
谢宴捏着陆九下巴,讽笑道:“奈何府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陆九温顺地接受他的羞辱,其实宗主所说,又有何不对呢?
她的作用,和奈何府豢养的那些鹰犬是一样的,她自甘做一个杀手,而那些鹰犬,也是用来杀人的。
它们只是不同的物种罢了。
在将自己彻底当做一条走狗之前,她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宗主。
陆九抬起湿润的眼,问道:“宗主为何要教阿九武功?”
为何要像一个师父教徒弟那样教导她、甚至教她明镜心法?
“你是纯阴体,自然要物尽其用。”
纯阴体,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容器。
当年谢家人不顾他年幼,逼他修习他根本无法承担的武功,逼他用自己的血去供养活尸,去供养他的哥哥,只因他是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只有被榨干最后一分价值,才配被称作纯阴之体。
以双修的手段将二人内力合二为一,从此以后,他们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伤好以后,谢宴便送她去了疾青山。
疾青山是他常居之地,他此意非常明显,是要陆九在此处侍奉他。
陆九依旧乖顺,他有所求,她都会满足。
只是,她对他已无所求。
她不会再生机勃勃地反抗,也不会在事后问他索要秘笈了。
谢宴会主动传授她一些新的招式,可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练功了。
就算是一把刀,长时间不去用它,也会生锈,何况是陆九这种一心向武的人。
谢宴专注练明镜心法,他在吸纳了陆九的真气以后,自己体内的邪气被净化许多,练起明镜心法时,所遇的心魔阻碍小了许多。
他打算此次一鼓作气,练完明镜心法的九重境界,以后就再也不会受制于人。
不论是谢方怀,还是谢家那些个活尸。
在他练功的时候,陆九就与那只丑隼大眼瞪小眼。
她仍是看不起那只没骨气的隼,几次三番将它放飞,它每次都会在饭点乖乖飞回来。
那只隼,出奇地听宗主的话。
终于有一天,谢宴把明镜心法第二卷给了她。
她想起修炼起第一卷时,自己将之前历经过的噩梦都重新经历了一遍。
那么是否她的噩梦越多,心魔越重,修炼起来就越痛苦?
她不想在看着萧永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谢宗主厚爱,明镜心法是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阿九只是个杀手,有一把刀在手就好,不需要明镜心法。”
“你练什么,不练什么,只能由我说了算。”
陆九素来不是明着和他反抗的脾气,她伸手接过明镜心法,就地打坐练了起来。
这一次,她仍经历了童年与父母的不愉快,和被宗主强占那一日,然后才是她第三个心魔——萧永死的那一天。
那团记忆中的火不断燃烧。
她试着扑向那团火,和萧永同生共死。但是她触不到萧永,明明他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自己知道他会被烧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萧永死的前一夜,她对他说过那些狠毒的话,在她脑海里重复着。
她渴望一场雨,若是那天老天爷能下一场雨,浇灭那团火,萧永就不会死了。
疾青山正在这时下起沥沥小雨。
疾青山茂盛的荒草野花,在雨中别具生命力。
这一场雨却浇不灭陆九梦里的那团火。
谢宴躺在竹椅上,一手握书,一手撑着脑袋,他看向陆九痛苦的面色。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经历着什么?
他知道陆九暂时不会醒来,便摘下沉重的面具,走入雨中,雨水打湿他的脸,他轻松而愉悦地笑了。
这才是你啊谢无咎。
你不必对谁慈悲,不必对谁隐藏,你要的东西,都能得到的。
他让陆九练明镜心法,并不是出自好心。
而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当她走不出梦境时有多痛苦。
明镜心法每练一层,就要将过去的痛苦重新经历一遍。
若无法突破心魔,停在两层境界之间,就要每天都经历过去的痛苦。
也就是说,陆九要一遍一遍看着萧永在她面前被烧死。
她想要逃离噩梦,必须一直将明镜心法练下去,不可有间断。
她既然是个武痴,那他就用她喜欢的方式把她留住。
陆九做了一夜噩梦。
她不记得萧永在她面前死去过多少回,因她动用真气,耗尽体力,而不堪地倒下,方才醒过来。
她在第二天醒过来,窗外雨仍在不停地落。
细雨变作急雨,任性地打在屋顶上。
这样好的一场雨,可惜下错了时间。
谢宴看她趴到在地上,居高临下,明知故问:“感受如何?”
陆九不知这是不是宗主的报复。
若是以前,宗主是不会用这么无聊的事去惩治自己的。
可她是对宗主出手了,设身处地,若有人攻击她,她也会恨那个人的。
她压抑着心中的苦痛,和往常一样平静地说:“有些难。”
“若是不可忍,就告诉我。”
“谢宗主厚爱。”
厚爱谢宴笑了,真是太可笑了。过去他那般珍视她,她也没用过厚爱这两个字。
“阿九。”他拖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扯起来。
陆九理了理衣摆,端正地跪坐在他面前。
谢宴捏住她的脸,像是情趣一样地赏玩,他冷笑地愈发厉害。
别看她长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却和狐狸一样狡猾。
这个陆九,她什么都懂。
“那日阿九是不是问过,我喜不喜欢你?”
听到这件事,陆九心脏一紧,她立马伏下身,卑恭道:“那只是阿九的一时妄言。”
“我是喜欢阿九。”他冷漠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喜欢的意味。
他此时恨透了这一张面具,也恨透了她。
他甚至憎恨命运,为何人世间的假面,都被他给遇见了。
“阿九没说错可是阿九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喜欢,怎么还舍得伤我?”
陆九也知道他不是真的在讲这件事了。
他只是在用这件事惩罚她。
她只是不懂,男女间的那种喜欢,很重要么?
难道友情、恩情就不重要了么?
“阿九是忘恩负义的人,配不上宗主的喜欢。”
谢宴将她的衣襟扯开一道口,露出她洁白的胸膛。
他手探进去,隔着她的小衣握住一只嫩乳。
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揉弄,没有一丝情欲。
他忽然低笑一声:“谁说阿九配不上的?阿九长了最好的一对乳,又有一张销魂的穴,每次入你时都紧似处子,阿九说说,怎么配不上我了?”
他知道陆九最厌恶的就是被当做一个女人对待。
陆九咬住唇,打算像平时那样忍过去。
没什么是她忍不住的。
谢宴当然清楚她的意图。
他松开她片刻,转身去药阁寻来一瓶药。
普通药物对陆九并没作用,给她用的,必是最极致的。
陆九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想喝下,谢宴封住她的穴道,强撬开她的牙关灌了下去。
“今夜我想看看阿九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
尽管他知道,今夜不过是短暂地得到她,过了今夜,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可是又何妨呢?
只要能得到她,他可以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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