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只好披衣起身,开门对余妈妈求情:“今日宫宴,郦儿也累得不轻,烦您对母亲说一声,明日一早,我和郦儿去给母亲请安。”
余妈妈冷笑了一声,“将军就是太过纵容新妇,才会让崔娘子在宫宴上失了礼数。”
余妈妈又对着屋中高声喊,“夫人说了,若是娘子不过去,她便亲自前来,彼时传出娘子不敬婆母,不尊孝道,便是崔国公那也是脸上无光。”
崔郦气得摔了杯盏。
尽管她极不情愿,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梳洗打扮,穿戴整齐去了茭白院见李氏。
崔郦一进茭白院,李氏便板着脸喝道:“跪下!”
崔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圈一红,拉着一旁的齐渊,“将军,郦儿实在不知又是哪里得罪了母亲,母亲竟什么都不问,便要让我下跪。”
李氏最恨的便是这种挑拨离间他们母子关系之人,她冷笑一声,从余妈妈的手中接过一方小巧的盒子,扔到崔郦的面前,里头两个漆黑的药丸从盒中滚了出来。
“这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这是什么药,你不会不知吧?”
崔郦气得浑身发抖,“是避子药又如何?我和将军还年轻,想晚几年再要孩子。再说母亲凭什么去搜我的屋子,动我的东西!”
见她非但不认错,还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的态度更是惹恼了李氏,李氏一掌拍在桌案上,“放肆,事关子嗣,岂是你一个妇人能决定的,我齐家三代单传,我与国公大人也只有渊儿这一个孩儿,岂容你乱来。”
原以为齐渊会出言维护,没想到齐渊也却开口训斥,“此事关系重大,你竟不与我商量便轻易做决定?”
崔郦不以为然,“夫君不是也说喜欢看我跳舞吗?但妇人若生产,身形便无法恢复到从前模样。”
齐渊一把甩开了崔郦的触碰,“子嗣为大,你怎可这般胡闹。”
李氏冷哼一声,“还不止如此呢!今日陛下赏赐了她许多珍宝,其中还有一方暖玉枕。”
齐渊捏紧了拳头,脸色铁青,气得摔门出去。
崔郦唤了几声都不见齐渊回头,气得哭了一宿,当晚便收拾行礼,坐马车回了娘家。
……
次日一早,清冷的坤宁宫也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魏颐不但破天荒地来了坤宁宫,还命人送来了许多赏赐,衣裳首饰,玉器字画,应有尽有。
还留在坤宁宫陪崔莺用早膳,崔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招式,她心中忐忑,只用了半碗热粥便再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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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颐见她低头不语,装鹌鹑的模样,来了几分兴致,“昨日在景阳宫,皇后还拿出豁出一切,视死如归直言劝谏的勇气,怎的才过了一夜,皇后便成了这般畏畏缩缩低眉顺眼的怯弱模样?”
崔莺跪地,“请皇上恕罪。”
魏颐起身想要搀扶崔莺起身,却被她避开。
他微蹙了下眉,平添了几分不悦,“今日是归宁日,朕与皇后一道回崔国公府。”
崔莺心里一阵茫然,她分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不知又如何惹恼了他。
大抵是因为她不是崔郦,她站在这里便是个错误。
三日后的归宁,她和崔郦同一日成婚,崔郦定会和齐渊一道回崔国公府。
魏颐原来是为了见崔郦啊。
为了见崔郦,他便是如此急不可耐,崔莺只觉好笑。
魏颐握住崔莺的肩膀,坐到镜前,“今日归宁,皇后定要好好打扮,皇后肤白,这石榴红裙,最衬皇后。”
崔莺看了眼宫女手中的那件石榴红绣金蝶的衣裙,顿觉胸口发闷,手指紧张得抓紧了裙摆。
“怎么,皇后是不喜欢朕为皇后挑的这件衣裳吗?”
崔莺深吸了一口气,“臣妾不敢。”
“那皇后快去试试看,看是否还合身?”听到“合身”二字,崔莺觉得呼吸发紧。
外头天气闷热,昨日她穿着那件舞裙,险些连气都喘不过来,胸口处勒得紧紧的,害她差点中了暑热。
魏颐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暗暗用力,“皇后不会想要违抗圣意吧?皇后想想身边的人。”
她身边的人是沉香和玉壁。她想起了成婚那晚,坤宁宫所有的人受到牵连被拖出去杖责,她每晚都能梦到她们的哭声。
君命不可违,崔莺只得接过衣裙,去里间换衣裳。
好在那件衣裳却很合适。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那阴沉的笑声实在令人心惊惧怕。
崔莺走出内殿,坐回镜前,负责梳头的宫女上前,为她梳了发髻,戴上珠钗。
却见魏颐微垂着眼眸,好似在小憩,汀澜阁琴声整夜未歇,想必他昨夜没有睡好。魏颐慵懒地靠在一旁的梨花木雕花圈椅上,“朕听说崔家的女儿皆是才貌双全,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朕听说崔家姊妹生得像,尤其是眉眼,但不知你与齐夫人相比,谁更美?”
崔莺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魏颐起身,走到崔莺的身后,看向镜中的人,拿起桌上的口脂,用手指沾了口脂,便要往崔莺的唇上抹去。
她的唇是如春樱那般的粉色,不涂口脂也自带红润。
偏生他不喜欢。
崔莺偏过头去,想要避开他的触碰,魏颐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嘴角勾着阴沉的笑,“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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