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谙细心,关心地问:“Boss,你手表不见了?入场时还在,是不是落在哪了?我到我们座位那帮你找找?”
长发遮脸不闭耳,安度几不可察地弯唇。
陈沧没什么表情,“不见就不见了,无关紧要,再买一只就是。”
许谙闻言一愣,“啊?这个表不是……”
她想起他们之前在南非遭遇抢劫钱财事件,陈沧说什么也不肯交出手表,和几个高大的黑人搏斗,后来他终日戴着,可见其重要性,现在说辞反复,她有些转不过弯。
陈沧大步离席,令许谙跟上,“行了,我们也早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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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陈沧情绪从不外露,深不可猜,也少有现下周身显著沉冷的时刻,许谙不解,壮胆问道:“Boss,你心情是不是很差?”
陈沧静默,不发一词。许谙挠挠头,笑嘻嘻地胡乱找话:“额……Boss,我入职还需要注意什么吗?哪里不到位让你丢脸就不好了。”
陈沧皱眉睨她,许谙小女孩心性,心直口快活跃氛围:“话说,安总监好漂亮啊,刚才我都有点不敢搭话。可惜她离职了,要是可以天天对着大美人,工作也开心!”
她两步一回头,欣赏安度窈窕背影,再叹:“真好看。”
陈沧不堪其扰,“……我有眼睛,你不用一直强调。”
“许谙,在外面可以让你自由地有什么说什么,不怕得罪人。国内不同,人际交往技巧是必修课。”
他停下步伐,冷冷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保持安静。”
许谙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闭起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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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尾声,来宾排队与新人合影,安度和陈沧被分到一组,在台下等待。
两级木台阶,安度抬腿时鞋尖勾到凸起的金属边,身子前倾,将倒不倒。
自身稍作平衡便可防止洋相发生,安度瞥见地上那个贴着她的影子,嗅觉灵敏得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熟悉皂香,瞬息改了主意,手向旁划拨,轻呼一声。
影子明明伸了手,接住她的却是另一个人,夏齐修自旁侧轻扶安度腰肢,笑容含义不清,“安小姐,小心。”
“谢了。”安度挣了挣,夏齐修没有收手的意思,她低斥:“夏总监,放手。”
陈沧脸偏了个角度,不看她方向,无关痛痒的模样。
“我在帮你测试。”夏齐修放开,轻笑道:“安小姐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安度环臂抱胸,“夏总监,不该管的事不要管。既然你消息灵通,该不会不知道连秦向东都要让我三分吧?”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外派员工?”她笑里藏刀,轻吐警告:“少吃点柠檬,陈沧复职你也别嚼舌根。再让我知道你在我们的事上做文章,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撤了。”
她感谢起“裴氏千金”的名号,当用则用。
突来的强势镇压,夏齐修气焰趋灭,安度竖眉,“做事先做人,我建议你学会尊重女性和比你优秀的同事。”
摄影师和徐行之都在催她,安度和陈沧分立两边,摆一张甜美笑脸。
闪光灯起灭,摄影师查看相机小屏,叫住正要下台的陈沧,让他站到安度左面,边对焦边说:“这样好看,像两对。”
陈沧和她手臂相碰,他目不斜视,挪开三寸。
安度不计较,头轻歪向他,比之前笑得更灿烂。
摄影师按下快门,“好嘞!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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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安度保持与他间隔三辆车的距离,许谙坐在副驾驶,两人和那天一样,同进同出。
安度没有门卡,无法乘坐电梯,她步行上楼,让鞋跟悬空,不踏出声音。
两道开门声前后响起,伴有一声猫叫,只听陈沧急道:“雪球!”
“啊,雪球!”许谙跟着呼喊。
再走半层就能看到整个画面,安度闭眼屏息片刻,提起裙摆,紧握扶手,赴死般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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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明亮安静,安度轻推一半安全门,露出一双眼睛。
许谙抱着雪球从斜对门走出,对陈沧道:“Boss,雪球窜到我家沙发底了,哄半天才出来,它好像有点焦虑。”
高悬的心落下,原来他们并不是共住一室,只是对门邻居。
许谙问陈沧:“你有没有给猫剪指甲的指甲刀?”
陈沧说有,进门去拿。
安度不藏匿身形,朝他们走去。
许谙循着高跟鞋的声音看过来,惊讶道:“安……”
雪球趴在许谙怀里,扭头发现安度,怕生地发出拖长尖细的“嗯嗯”声。
安度冲许谙笑笑,解释道:“你Boss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送过来。”
陈沧拿好指甲刀出门,蓦然和安度撞上,他略有怔忡,把东西交给许谙。
安度直视他双眼,那里还是幽深得读不出半分波动,陈沧撇开目光,只看向雪球。
一晚上相顾无言,她也微蹲,俯下身,温柔地摸摸雪球头顶,说:“雪球,我是妈……”
话音未尽,雪球轻抖,对她的气味敏感,反应很大地伸出爪子在她手背重挠一记。
“!”安度痛呼,手弹回,伤口自虎口处打横到掌侧,深凹的痕迹,鲜红渗出。
许谙放开捏着雪球肉垫的手,细语安抚,急忙对安度抱歉道:“雪球一直很亲人,是工作室的吉祥物,回来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安总监,对不起!”
“没事,”安度涩笑,水意盈眶地看着陈沧,“儿大不认娘。”
陈沧眉心紧拧,对许谙道:“你先抱雪球回你那。”
许谙看看他又看看安度,懵懂应好,转身回屋。
廊间只有他们两人,安度再兜不住眼泪,抬起手背,“我的车被贴牌了,麻烦你,送我去急诊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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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合,壁镜照出两个登对的人影,安度靠在角落,一手环上另一只垂下的手臂,眸底全是湿润浓雾。
陈沧叹气,递出纸巾,眼神示意她注意伤口渗血,“压着。”
轻轻两个字节,他回来后第一次同她主动说话。
安度偏头不接,陈沧表情疏凉,手收回风衣口袋,任她自由。
她的车就在路边,并不是违章停车的位置。
陈沧以反问戳穿她借口,“被贴牌了?”
声线平冷,倒含着极淡的笑谑之意,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伤疤和心计,安度听出来了,咬唇遏住酸热。
“嗯,我被贴牌了。”她吸吸鼻子,加上主语,睁眼说瞎话。
安度拉开车门,嗓音微哽,“但是……可不可以只罚款,不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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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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