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高远皱了皱眉。
迟疑了一下后,他喊苏海。
“苏先生,你拍的那个雁雕是不是也在附近,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看?”
“当然可以。”
苏武毫不意外,他转了个方向将手机对准了巨大的雕塑。
犯了烟瘾的苏建国正赤手空拳在堆脏兮兮的破烂木头里四处乱翻。他上身穿着件破了几个洞的旧掛子,下身倒还齐全,不过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稀疏的胡渣子,整一个犀利哥般的造型。
看他这模样,与其说是个农民倒不如说是个捡荒的。
别说陌生如石高远,就是苏武这亲侄子,不亲眼目睹估计也决不会相信这样邋遢的男人能雕出那么完美的雕塑来。
马婶多机灵,她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模样还谈什么生意,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她一只眼顾着小苏晚,另一只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顾及孩子,她非跳过去揪掉苏建国的耳朵不可。
石高远可不知道马婶的怨念。他倒是松了口气。
视频做不得假,看到院子里摆放的大雁雕塑和苏武发的帖子一模一样,石高远又看了几眼邋遢的苏建国后,连着感概了几遍人不可貌相后终于放下了心。
他也不急着追问,顺势和手机旁边的苏武聊了起来。谈的都是关于这大雁雕塑的一些问题,比如总高总宽总长,还有重量等等。
苏武自是有问必答。这些只是基本的问题,他不需要询问苏建国也能轻松答上来。
“是了,”电话那头的石高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请问一下这雕塑所用的木材是什么?”
“是一桩超过百年的红松树墩。”苏武很快回答。
既然在论坛上发帖子,他也多少瞄过几眼一些帖子。特别是那些买卖双方关注的重点内容,苏武也算清楚。
比如刚才石高远问的雕塑所用的材料,几乎每笔交易都会提及到,甚至它能大至决定整个根雕的交易底价。
使用便宜的木材做底料,哪怕雕出来的成品再好,价格通常也很难上得去。
然而要是底子材料珍贵,即便雕出的成品看起来马马虎虎,价格通常也不会太亲民。
当然正常情况下昂贵的材料很少会调得普普通通就是了。
“只是一颗松树啊!”
石高原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然而声音里却有几分失落的意思。
松树在国内算是最普通的木材之一,价格只能说是普通。而且它木质松软,受潮容易发霉,甚至还能长出木耳,通常不是用来雕塑的好材料。
苏武清楚这些,但他并不着急讨价还价。
他把苏建国的作品贴到这个根雕论坛,原本就没打算一定要卖掉什么。
他只是想帮苏建国宣传宣传,让整个根雕圈子知道有个叫养心谷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根雕大师。如果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
也算给苏海一家找条能长远凭手艺过活的路。
双方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的苏雪突然着急地叫出声来。
“晚晚别咬,快松口!”
“这木头上全是些有毒的化学颜料,你快松口!以后可千万不能用嘴去咬了啊!”
苏武连忙转头望去。
苏雪不分由说地把苏雪从大雁雕塑下抱了出来,正絮絮叨叨地拿着奶瓶给她洗嘴巴。
那雕塑的大腿上湿了一小片,很显然是小姑娘刚才咬过的地方。
苏建国一时找不到修补水烟筒的材料,正郁闷的直上火,听到苏雪的话忍不住愤愤不平开口。
“小雪你个丫头片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叔用在雕塑上面的可不是那些商店里买到的化学染料,那些颜料都是叔千辛万苦自己上山找材料亲手配制的,哪有什么毒?”
苏雪嘻嘻地掏着耳朵,一个字也不信。
“马叔,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可从没听说过颜料还能自己配。”
苏建国气的直吹胡子。
“我骗你做什么?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开始用各种染料装饰宫殿、房子、衣服甚至化妆等等。那时候哪有什么化学药品?不都是工匠们自己采集原材料纯天然打造的。”
苏武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马叔,如果你也会自己配制颜料的话,就拿出来让我们小辈们开开眼界呗。”
苏建国傲然挺直了胸脯,他一甩凌乱的头发。
“你们两瓜娃子等着,叔我这就去拿材料出来让你们开开眼界。”
“别以为马叔只会依样画葫芦地雕木头作家具,这只是基本功。要想完成一幅真正的作品,那路还长着呢。”
说完,苏建国昂首挺胸登登进了自家的屋子。
马婶咬牙切齿地跟了进去。
“让你们见笑了。这死老头子往日不是这样的。都怪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陪黑子,才弄的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让他去洗洗再出来。”
视频那头的是高远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连连感慨。
“如果这位苏老先生真能自己找材料再调配颜料,再凭这样精湛的雕功,那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民间奇人。”
他感慨了阵连忙呼叫苏武。让他重新把手机对准大雁雕塑,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各处的细节来。
“哥……”
苏雪一脸痛苦地抱着挣扎不休的苏晚,“你别拍了,快来帮忙。晚晚又不让我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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