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飞过,飘落在他的手中。慕汉飞把那柳絮握紧,抬头看向当年陛下亲手写得那块“忠义侯府”牌匾。
可手中的柳絮却如水,渗入他的肌肤,把他的记忆慢慢冲淡。
“汉飞。”
慕汉飞朝忠义侯府内看去,慕佥温和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慕汉飞喃喃喊了一声“父亲”。
他的心颤颤发痛。他知他的父亲魂灭云北,可此时再见他青丝万千之时,他还是忍不住为之心颤。
“汉飞。”慕佥柔声再次呼唤他一声。
这一声,彻底把慕汉飞清醒现实意识崩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他重回当初白齿青眉之时。
“汉飞。”慕佥轻轻唤了慕汉飞一声,温声道:“怎么这么闷闷不乐?”
慕汉飞扭过身,不愿看向他的父亲。
慕佥抬起手揉了揉的头发,把他依着他的发型做得发髻给揉散。
慕汉飞见头上的重量有异,立马抬手捂住护住发髻,瞪了父亲一眼。
慕佥儒雅地笑笑,伸手弹了一下被他揉散的发髻。此时,一旁的燕晚抱着慕玉绡走过来。慕佥一见,立马站起身,从燕晚怀中接过小小的慕玉绡,轻轻挑逗着。
慕汉飞原本见妹妹过来,本想跳起来去抱,但一看到父亲,他哼了一声,硬生生把头扭过去,抑制住自己想看妹妹激动的心情。
慕佥边逗慕玉绡,边看向慕汉飞,见他别扭的别过脸,带着无奈又打趣的神情跟燕晚道:“坏了,绡绡过来他都能忍住不理我,看来是真生气了。”
燕晚含着笑看向这一大两小,道:“能不生气呀。他呀,跟你小时候一般,见到剑就迈不开腿。昨日你微醉答应他给他铸造一把属于他的剑,今日醒来你又故作忘记挑逗他,他不生气才怪。”
慕汉飞一听母亲这般说,立马回头惊喜问道:“母亲,你说得可当真?”
父亲没有言而无信,只是在逗他!
慕佥笑着点了点头,道:“身为将军,自然言出必行,这才将心稳固。我答应给你铸剑自然给你。”
慕汉飞一听,顾不上自己乱了的发髻,从床上蹿起来,把慕玉绡从父亲怀中轻轻抢过,抱在怀里嗷呜地哄她。
燕晚见慕汉飞这么开心,依着慕佥的胳膊,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笑弯了眼。
慕佥伸手把勾在燕晚脖颈处的青丝拿下,看向慕汉飞道:“汉飞,别高兴得太早。上好的剑看似轻薄但分量十足,所以你要去北治码头扛一两个月的麻袋先练练力气,我才放心把剑交给你。”
慕汉飞听言抬头疑惑地看向慕佥,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让他去码头背袋,练力气的话在家不是也可以吗?
慕佥笑着却是不容拒绝。
慕汉飞再转头看向母亲。
在家中,父亲看似说一不二,实则他都听母亲的话。他实在舍不得怀中的妹妹,他不想离家那么远去练在家也可以练成的力气。
燕晚放开慕佥的胳膊,弯下腰,臂上的披昂缓缓垂下,她摸了摸慕汉飞的头,神色认真而严肃,“汉飞,母亲和父亲希望你可以好好把这气练一下。”
慕汉飞抱着慕玉绡若有所思。他隐约明白父亲与母亲让他去码头练的不单单是力气,还有别的。
可这别的,他不知道是什么。
燕晚对他笑了笑,从他怀中接过慕玉绡,站起身,退在慕佥身旁 ,柔和地对他笑着。
慕汉飞看了一眼攥着母亲青丝的妹妹,看了一眼温和却透着别样气感的双亲,心中升起一股温氲。
慕汉飞跪下向双亲行礼道:“谨听父母教诲。”
慕佥一向是雷厉风行,慕汉飞刚刚同同意,他就换了一身常服领着慕汉飞去了码头。
刚到码头,慕佥就把慕汉飞交给码头的码工头子,“这是我叔伯家的孩子,想在这找份工,望您能收下他。”
慕汉飞也不怕这个码工头子,在慕佥身前昂着头看着他。
码头嘿嗤一笑,“就这么个瘦杆子,一袋米别说扛了,就是提也提不动。”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慕汉飞的嫌弃。
少年不经激。慕汉飞一听,心中涌出一股火,他指着一来就瞧见的瘦弱小孩道:“他跟我身量一般,凭什么你们要他不要我!”
码头一听,立马朝潘畔喊道:“小潘子,你扛完那袋子米过来!”
穿着简陋麻衣的潘畔刚把米搬在船上,就听到码头喊他,立马从船上跳下来,挂起笑朝码头走去,“钱哥,您喊我。”
被唤钱哥的码头一把拉过潘畔,让他与慕汉飞并首。码头拍了拍潘畔的身子,那紧实的肌肉发出洪亮的声音。
码头欣赏地看了一眼潘畔,可看向慕汉飞时则换上嫌弃的目光,“你看,他虽然也瘦弱,但人家的身子骨结实啊。你瞧你,白白嫩嫩的,哪里像个卖力气的,分明像个病秧子书生。”
潘畔看了一眼慕汉飞,的确,他太白了,这种皮肤哪里经得起烈日炙烤,这种骨头哪里经得起厚实的米袋压。
慕汉飞有些生气,他撸起上襦薄薄的衣袖,转身去堆放米袋的地方,扛起一袋米顺着潘畔的路线在一群高他两倍的成年男子之间穿梭着,那木板被他踩得咯吱直响。
他把米袋放到船上,直起身,蔑视地看了码头一眼。
码头见慕汉飞扛起米袋健步如飞、面不红心不喘,瞬间来了精神。
“小子儿,深藏不露啊!”他拍了一下手,叫道:“好,留下吧!”
潘畔看了一眼慕汉飞,低下了头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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