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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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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畔屏着气打开刻着他名字的木匣,一件通黑乌亮刻着花纹的剑鞘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把木匣放在一旁,小心翼翼把剑拿起。当剑柄碰到虎口,他打了个寒颤,他屏着气手腕这才用上力,小心翼翼把剑拔了出来。

剑一出,那散着冷峻的剑脊上便映出他的脸。这是风微过,他因对剑而微微洒落的一丝头发飘到剑锋处,还未触到剑锋,那丝头发便被割断,掉落在地。

好剑!

潘畔和牧征鸿对视一眼,把剑收鞘后,半跪抱拳朝慕佥行礼道:“多谢将军厚爱。”

慕佥:“起来吧。没什么多谢的,要谈谢,也要多谢你们不嫌弃忠义侯府。”

慕汉飞听言,心颤了一下,犹如剑弦紧紧绷起。他开口道:“父亲.......”

慕佥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绡绡,父亲带你和哥哥他们去云北可好?”

听到慕佥明确说出贬谪之地,慕汉飞原本吊着的心此时落在地上,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也慢慢松了下来。

慕玉绡笑道:“好啊。父亲和哥哥在哪,绡绡就在哪。”

慕佥听到女儿此言,心中升起一股酸涩。当所有世家小姐在京城中娇养,他的女儿却要跟着他远赴贫寒之地。

他曾发誓让妻儿幸福,如今,却是一言也未做到。

潘畔和牧征鸿见此,慢慢退出书房,带上门,给这一家三口留出空间谈心。

慕汉飞听到门关上后,朝父亲走去。他抬起手轻轻捏了一下慕玉绡的耳垂,“父亲,母亲曾说过,她是你的妻,断没有你有福她享,而你有难则一封休书撇断关系。你们夫妇自是一体,应同担荣辱。”

他朝自家妹妹微微一笑,轻声却又坚定道:“同样,我和绡绡也断然不能只享受您给我们带来的庇荫,而不能与您共同承担灾祸。父亲,我和绡绡,可是您跟母亲的孩子。”

慕佥把慕汉飞也拥入怀,他闭上眼以免眼泪流出。

慕玉绡不知发生什么,但自家哥哥这番话却进了她还有些懵懂的心。

慕佥平复好心情后,拍了拍慕汉飞的肩膀,“好孩子。”

他一手抱住慕玉绡,一手从桌子上取出其中一道圣旨交给慕汉飞。

慕汉飞扫了一眼,惊讶地看向父亲,“陛下要封我为四品将军。”

这四品虽是将军中最低一级,但按他的资历,却是连四品都够不到。如今在父亲被贬谪之期,他却被册封将军,还是正四品!

慕佥点了点头,脸上闪过复杂。“这道圣旨是在三年前就拟制的,不过三年前你才十二岁,资历实在太小,我便拒绝陛下的好意。”

当年对慕家是当真宠爱有加,而如今,却是有置之死地之感。

慕佥从慕汉飞手中把圣旨取走,放在放置圣旨的木匣中,“不过也好。你如今有了官勋,入云北军队也方便些。是利是弊,你心中有数即可。”

话毕,慕佥看向一直紧紧抱住他脖颈的慕玉绡,眼中闪过忧心,“你倒还好,不过绡绡,不知陛下如何安排。”

慕汉飞心中也一片寒意。

是啊,他还好。

可绡绡该怎么办,她的婚姻大权可是在陛下的手中啊!

慕汉飞攥紧了拳,认真思索了一番,道:“父亲,此次前去云北也是利弊参半。”

绡绡身体是弱,但只要保护得当,却也能安康。云北虽苦,但绡绡的婚姻他们却可以自行做主。

只要在云本立下根,那就不怕绡绡遇人不淑。

慕玉绡睁着杏眸,不懂父亲与兄长脸上的忧心忡忡。

·傅府

傅黎站在门外,看着自家儿子收拾包裹。他淡淡道:“你真要去云北?”

傅夜朝收拾行李的手一顿,随即再把几个药瓶塞进去,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嗯。”

傅黎继续道:“在云北可没有少爷待遇,也没人惯着你。”

傅夜朝转身看向父亲,“我不用别人惯着我,我去云北就是为了守在他身边。”

傅黎有很多话想对儿子说。

他想说倘若你真想护着他,你应与太子处好关系,你自己应在朝堂上苦心经营,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这样你才能主动,你才能护住你的将军。

可傅黎把话咽了下去。

这些在如今看来都是笑话。

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如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护不住慕佥,他凭什么要让他的儿子赞同他的想法。

纵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且,他对慕佥是将相相惜,可他的儿子却是喜欢汉飞那个孩子。

傅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

这样也好,让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你,你真正要护着你的将军,不是陪在他身边替他挡着明枪。

你要挡的是朝堂上的恶意之箭。

最终,你还是要回到这朝堂之上,谋算着你最厌恶的人心,谋算着偌大朝廷之中的人心——帝王、文臣武将以及百姓!

你最终收敛你放荡不羁、适情洒意的性格,战战兢兢地,活在庙堂之上。

傅夜朝收拾好行礼,走出房门,朝父亲行礼,“父亲,请原谅儿子的不孝以及恣情。儿子,当真放不下他。”

傅黎转身看向傅夜朝,“虽身体肌肤皆我与你母亲赠及予你,但你的心是你自己生出来的。你谈不上不孝,却的确恣情。”

傅黎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让自己一直骄傲的儿子,“我和你母亲不想约束你的心。但父亲想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身份是在家养病,莫要让有心之人认出,揭发你的欺君之罪,害了我们,害了你自己,更害了他。”

傅夜朝跪下朝傅黎行了大礼。

礼毕,他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向这一身身处朝堂高位如今沦为废人的父亲,神色坚韧道:“我不会的。”

纵然肆意妄为,但心有血肉,只是适情。

暮色深沉,傅黎看着傅夜朝的背影,他闭上了眼。

耳边风声飒飒,宛如人心底被囚的野马,自以为自由,却最终发现自己身在囚笼,发出痛苦的嘶鸣。

最后,甘愿被囚,囚在名为人心的朝堂囚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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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个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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