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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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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傅夜朝所想,勒背是个只顾眼前的人,哪怕他知当务之急是应敌,但他也不想错过杀掉赵戈的机会。

勒背向前请示道:“祖父,那赵戈怎么办,要不先押下去?”

勒伺现在的心思都在慕家军身上,他根本顾不上赵戈,更难以从勒背的神态中窥察出他对赵戈包裹的祸心。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右手不住扶住腰间的刀,“这事随你处置。”说完,急匆匆向前,去察看并指挥战况。

勒背内心因谋算成功而窃喜,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恭敬行礼,“是。”

他往旁瞅了一眼,示意让手下把赵戈押下去。

慕汉飞与傅夜朝见状,对视一眼,点点头,表面顺着人流退了下去,实则跟上勒背的手下,伺机劫走赵戈。

赵戈此时也回了神,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对勒背大喊:“现在外敌入侵,大局为重,这不是我们私人恩怨的时候,你......”

他还未说完,就被勒背狠狠掴了上去。赵戈没有防备,他的嘴角被掌掴出血。

勒背阴惨惨笑着:“这就是咱们解决恩怨的时。你说我好不容易才逮住你,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会放过你吗?大局?大局有我祖父就行,还缺你。”

他拍了一下手,抹去掌心上的血迹,讽刺道:“再说,如今的局面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真有大局意识,当初何苦叛国逃到我们山寨来呢?”

勒背这番话说得赵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没错,他赵戈倘若真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当年古生失败后,他就应该顾全云国的民生大局,自刎谢罪。

而不是像条苟延残喘的狗,慌张得逃到恶名昭彰的云翼山寨,在这助纣为虐,欺压百姓!

勒背见他白着脸低头不语,勾起嘴角,拔出一旁手下的刀,“赵戈,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的刀就朝着赵戈的脖颈砍去。

赵戈闭上眼,内心凄然。

或许这就是他背叛云国的命吧。这个结局,也算是他应得的。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也并未有鲜血喷涌而出。

赵戈紧闭着眼,只听一道脆音,刀发出几道铮声,还未等他睁眼,自己的后领就被人揪起,扑面而来的便是这山中的寒风。

慕汉飞提着赵戈往前赶,而傅夜朝拿着他顺来的刀,在前方开路。

当上的血被风吹落,滴在赵戈的脸上,把他冰了多年疑惑了多年的心轰然割开。

他缓缓睁开了眼,转头瞥向慕汉飞与傅夜朝,眼中失去的神色慢慢归了回来。

慕佥的营帐离云翼山寨很近,不一会儿两人便赶到营帐前。

慕汉飞把赵戈提到慕佥面前,跪下行礼道:“将军,属下不辱使命,成功捉获云国叛徒赵戈,特此前来回复将军!”

傅夜朝也紧跟着跪下,朝慕佥行礼。

赵戈睁开眼,看向这位让他前主子在会稽百姓面前自裁的人,看向把他逼得像条丧家犬般的人,看向这位正值英年而面皮却已然显老的人,一腔话全部泯然在口中,只能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人,攥紧了手。

慕佥淡淡看了一眼赵戈,随后便收回了目光,放到了自己儿子与侄儿的面前。他把两人扶起,面带欣慰,“好孩子,好孩子。”

他看了一眼傅夜朝身上的手,眉宇间带着心疼。

夜朝这个孩子他是知道,自他出生,固明便把他捧在手心里疼,把这个孩子教的极好,也但让这个孩子变得恣意矜傲,做什么都由得性子来,一丁点儿苦都没吃过。

可是,这个孩子却为了汉飞弃文从武,为了他抛弃了那美景环绕的京城来到这寒风萧瑟的云北,更是遍体鳞伤,时刻具有性命之忧。

慕佥从怀中掏出两瓶药交给慕汉飞,“飞儿,你和何钟出去吧。记着,帮他上药。”

慕汉飞点了点头,直身站起,拉起傅夜朝退了出去。

夕阳下乱红溪旁

慕汉飞再次撕去里衫,那里衫被他撕得成了碎条,露出大片的肌肤。傅夜朝垂下眼,不好意思别开眼。

慕汉飞把布条揉成一团,浸头水,拧了个半干,把傅夜朝背脊上的血与药汁擦净。

慕汉飞这一擦,那伤口再次崩裂,从那发黑发红的痂中淌出鲜血。

傅夜朝痛得肩胛骨发着颤,这一颤,撕裂的伤口再次崩大,像呲嘴的狼牙。

慕汉飞见此,连忙掬起一捧水扬到傅夜朝身上,那流下的水掺着血流入溪中,那抹红色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清洁后,慕汉飞把药涂抹在傅夜朝的伤口上,指腹感受到傅夜朝的痛意,蹙眉安慰道:“何钟,你忍一下,这药很快就上好了。”

何钟这一身皮肤,媲美刚刚长开的绡绡,正如他少少基本看过的诗中描绘得那般——肤若凝脂。

这么一身好的皮,能看出他从军前的衣食无忧甚至生活优渥,可如今却皮开肉绽,只能看出一点儿好肉。

借着夕阳的暖意,慕汉飞终于开口问道:“何钟,你为什么要练武从军。”

傅夜朝反问道:“那将军又为什么要练武从军?”

慕汉飞答道:“保家卫国。”

傅夜朝抿嘴轻笑,“我也是保家卫国。”说完,他自己嗤笑一声。

慕汉飞抬眼看了一眼傅夜朝,也露出微微笑意,“怎么,笑我幼稚,也笑自己幼稚?”

傅夜朝摇摇头,“赤子之心哪里算得上幼稚。”他抬头往了一眼夕阳,“我呀,已经没了赤子之心,保家卫国那点儿心意也消磨在众多人心之中。将军,我不信人心的,但我骨子里还是有点儿那保家卫国的心思,可也只有这一点儿心思了。”

他转身看向慕汉飞,狐狸眼恰如弯月,萦绕着浓浓的笑意,“可是将军,我现在有点儿相信人心了,我信一颗心会九死不改,我也信那保家卫国不是嘴上口谈背地里全为一个利字了。”

傅夜朝那双狐狸眼,初见是恣意,再见便是浓浓纠结在一起的百味情感。可如今经过鲜血洗涤后,那双眼清澈见底,露出忠诚的目光。

傅夜朝道:“将军,能让我追随您吗?我想更相信一点儿人心,也想让自己更加骄傲而决然地回道‘我从军就是保家卫国,不掺一点儿私心’。”

慕汉飞抬眼望去,眼中一片赤诚。他的心微微颤着,犹如环见北治码头的暮晚,那样的美好而心动。

“将军!”

两人听声望去,见牧征鸿站在夕阳将落的山丘上,笑着朝他们两个招手,而潘畔扶着剑,站在牧征鸿的身后,也含着笑,望向他们两人。

慕汉飞伸手朝他们挥了挥,他从溪边站起,朝傅夜朝伸出手,道:“阿钟,他们在等我们,我们一起过去吧。”

傅夜朝惊喜地看向慕汉飞,把手搭在他手中,而慕汉飞手臂微微用力,把傅夜朝拉了起来。

傅夜朝:“将军,我们走去。”

慕汉飞点了点头,朝着牧征鸿走去。

傅夜朝看着他那坚韧的背影,套上外套,走到慕汉飞身旁,一同与他走下去。

这成将之路很难,可将军,我想跟你一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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