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畔攥紧了手,撇过头去不再看向前方的两人。
很快护送队伍便出了一小流军队,从后面走到前面。
丘聊抬手示意开队绕行,他走到慕玉绡的马车旁,隔着轿帘对慕玉绡道:“公主,此次由丘聊护送您骨明宫,路上因环境问题可能会让您不舒服,届时请及时派人通知丘聊。”
慕玉绡淡淡应允。
丘聊点点头,令士兵抬起手中的仪仗分散在马车四周,他骑上马亲自在前方开路。
锦渡压了压头盔,撇眼看向慕汉飞与傅夜朝,见两人对他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头微微低下。
之前便已提过,云北与霄国这边多密林,再加上丘聊怕慕玉绡因长途奔波劳累,便故意放慢前行速度,减缓颠簸。
一路慢行,直到天黑也还未走出密林,是故丘聊下令就地休息。
丘聊拨弄着篝火,看向潘畔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跟着过来。”
虽然他最近的心思都在慕汉飞身上,但潘畔一直怕与慕汉飞对上,这他还是知晓的。
潘畔从一旁拿了一根木柴丢到火中,看着火不停上腾,轻声道:“她是我妹妹,哪有妹妹出嫁哥哥不送之理。”
丘聊颇感意外地看了一眼潘畔,旋即勾唇笑了一下,从一旁抓了一把柴火扔了进去,道:“我一直以为你投靠霄国是因为你恨慕汉飞,如今看来似乎还有隐情啊。”
潘畔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只是拿着一根一根的柴火往篝火中扔,呆板地看着火舌不断高弹。
丘聊沉默了一会儿,忽问道:“你觉得陛下能跟慕玉绡厮守吗?”
潘畔停下手,他搓弄着手指上的柴灰,看了一会儿火舌在木棍上跳舞,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丘聊自然听出潘畔话中的别意,失笑道:“我又不是陛下,自然要听真话。”
潘畔十分肯定道:“不能。”
丘聊的心狠狠停顿了一下,旋即才慢慢地恢复跳动,他又添了一些柴火,低着头面色深沉:“这么肯定?”
潘畔回道:“我太了解绡绡了。若不是有家国仇恨或许两人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鸿沟了。”
这下轮到丘聊无意识搓手上沾染的灰尘。
潘畔也不理会丘聊的沉思,继续道:“你知道为何霄国一直攻不下云北吗?因为云北人心中永远对家有着一股执拗,同时因战乱,他们更看重国。所以云北就算没有忠义侯一家,霄国也永远不会得到云北。”
丘聊沉默不语,只是相交的手指指甲插入皮肉中,指缝间沾染了鲜血。
他的左腿,他的心脏,被这林间的寒飞吹得直痛,他感觉自己......有些耐不住这疼了。
骨明离云北倒是不远,丘聊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骨明,按照赫连炽的吩咐,他需护送慕玉绡到骨明宫前。
但是,本以为一路平安无事,可没想到到了骨明宫却出差错。
一行重兵把丘聊等人团团围住。
潘畔蹙紧了眉头。
丘聊拔刀大怒道:“都反了吗?这是谁的命令,知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这是本将军的命令。”
随着声音的穿透,这时原本围绕在丘聊面前的重兵往旁退去,留出了一条道,一位身穿华服身子瘦弱的男子提剑缓缓朝丘聊走来。
丘聊见是信高,立刻下马向信高行礼。
“义父,刚才多有冒犯,请恕越连无礼。但陛下曾给越连旨意,华绡公主须得在日中前入住未央宫。如今已是隅中,请义父令这些士兵退下,越连好送公主入宫。”
信高未说话而是一直抚摸着剑柄,立在慕玉绡马车旁的士兵见此也把手放到剑柄上,身子微倾作出防卫姿态。
丘聊见此,一月的天,他额上的汗珠却大如豆粒。
他低头沉思,一会儿他该怎样与潘畔配合拦下他义父手中的剑。
这般僵持良久,丘聊忍不住开口道:“义父,慕玉绡乃慕汉飞之妹,三十万大军压在霄国边境,请义父三思!”
信高听言微微收敛杀意,他做够了压迫,淡淡开口道:“越连你想什么呢,本将军自然知晓她的身份,你又何须再说一遍。”
丘聊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脑海中全是史册中记载的龙鱼殿之事,当时的信高忽然站起身,拔出佩剑亲手刺死了当时监国的太后。
信高能杀陛下的亲母太后,这就意味着他也敢杀毫无子嗣之功的皇后。
信高看向后方的马车,对慕玉绡道:“华绡公主,你该下车了吧,莫非是想让本将军请你?”
慕玉绡在马车上回道:“信将军,在霄国莫非外廷之人可见内廷之人?据本宫所知,并未有这种规矩吧?更何况信将军你既非皇亲国戚又非帝师,本官凭什么要下车见你。”
丘聊的心弦顿时绷紧。
信高的确既非皇亲国戚又非帝师,按照慕玉绡的身份的确无需下车接见信高。可是整个霄国都知晓,当今的掌权人并非赫连炽,而是信高。
慕玉绡拿身份来压,不知是对还是错。
信高冷哼一声:“本将军乃陛下长辈,名虽未挂帝师,但胜帝师,这个理由可否充分?”
慕玉绡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理由充足,但本宫长途劳累,并不想接见信大人。如今已快接近日中,信大人也该回府了。”
信高攥紧了手:“好一口伶牙俐齿。既如此本将军就直话直说,你若是想进骨明宫,就下轿亲自把这碗断子药给喝了,否则哪怕是陛下亲临,你也绝不可能踏入骨明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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