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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儿垂目不语,余光瞥见门外的木槿花打着旋被风吹远。

“哀家已向梁国皇帝发出密函,告知他你在这深宫孤苦,万分想念他,求他亲自来临安城接你回梁国,好双宿双飞。哀家倒要看看,这个梁国皇帝待你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木槿儿身子一僵,心头一万个咆哮:煜哥哥,千万不要来……

但太后的下一句话,直接将她的心底的祈祷扼杀。

“据哀家的探子来报,朱煜两日前已离开梁国,目前已到我陈国境内。”

“明日午时,临安城城门口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最好祈祷神明,求梁国皇帝关键时刻莫犹豫退缩,好赶来陪你一起赴黄泉。”太后言罢,由着丫鬟拖着华丽百鸟朝凤衣摆,走出无忧宫门。

——

太后离开不多时,景灏面色微暗,捏着皱巴巴的信笺踏步进来。

“太后将朱煜写给你的纸鹤信拿予朕看,你能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平静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木槿儿只顾垂首在桌案上提笔落墨,对皇帝的话至若惘闻。

景灏皱着眉心凑近,“听喜儿说,朕御驾亲征时你曾去给朕请安,朕不信你对朕无一丝情意,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口中的话戛然而止,视线怔怔停留在羊毫笔下的娟秀字迹上。

木槿儿依然头也未抬,对着金花笺上的墨迹轻轻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语调,“皇上不认识这十个字么?”

景灏面色略显苍白,傲然身姿蕴着一丝清冷,沉默不语。

她拿起宣纸,深情念道:“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微微侧首,发髻左侧的羊脂白玉簪便清清楚楚落入他眼中。

听着她口中的思念之声,看着她发髻间的思念之物。景灏没有发怒,没有质问,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在木槿儿对面,面无表情。

痛到深处又怎样,仍是舍不掉。

木槿儿继续拱火,轻移步子围着景灏转了一圈,语声清悦,“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这本是槿儿打算回给朱煜的信,可惜被太后发现,如今却是送不出了。”

“木槿儿,你当真想死么。”景灏心底的怒意似乎再也压制不住,低吼道。

他一再退让,为何她毫不知趣,哪怕偶尔怜悯一下他的深情也好。

“不能和朱煜在一起,活着很无趣。”木槿儿抬首,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尤其陪在你身边,更让我生不如死。”

景灏的眼底燃上浓浓的愤恨之火,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咬牙切齿只两个字,“很好。”

木槿儿闭上眼睛,嘴角绽放一丝轻蔑。

景灏喉结动了动,紧扼她喉咙的大手猛地勒紧又遽然松开,呵的一声轻笑。

罢了。

木槿儿怔怔立在原地,模糊的泪眼中那道远去的背影已化作小小一墨点,方喃喃道:“景灏,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彻底忘了我。”

飘落于地的金花笺,被穿堂而入的十月风吹得轻轻晃动。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的字迹已然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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