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有一点动静,她再问两声,仍是没有回应。
她略失望,抱膝而坐,望着脚边的干草发怔。
隐着身的白萧煌倏地跪下,望着那张被毁得辨不出原貌的脸,喉结翻滚,情不自禁抬手摸向对方的脸,倏然一只彩色泡泡凭空闪出,将他的手挡了回去。
他明白这泡泡定是宿引留在虞欢身上的金钟罩。
只逗留在暗房内一小会,白萧煌几乎是落荒而逃。
虞欢瞥见铁门的缝隙重新合上,院外撒进的一缕稀薄光晕也随之消失。周围什么人都没有,离她很近的地上洒着一些水渍,好似眼泪晕在地面的痕迹。
返回灵堂的白萧煌开始大口大口呕血,一众山庄下人见了诈尸还魂的少庄主,皆跪在厅堂外哆嗦。
白管家听下人道灵堂有异,忙过来瞧,一眼就瞧见少庄主身上的那层冰碴子不见了,活生生的站在地上,旁边还站着那位献计的高人。
“少庄主……”白管家兴奋的过来给主子磕头,却被主子遣出去。白箫煌强行咽下又翻涌上来的一口血,“你真能将虞欢的脸换回来?”
宿引颔首。
“那就好。”白箫煌自嘲一笑,视线飘向窗棂外的紫荆花枝上,“我在想,自从认识虞欢以来,我是怎样待她的。一把火烧了她唯一的房子让她无家可归;借着山庄少庄主的威名处处刁难她;将她逼上山庄后变着法子欺负她;终于嫁给我后,我不曾有一天待她好过。我甚至亲眼看着唐颐刺伤她的手,如今她又被毁了脸囚在暗房里受尽煎熬。”
他狠狠捶打着自个的胸口,“我究竟是有多混蛋啊,活该这颗心变成石头。”
默了片刻,似乎平静许多,转身望了望始终静如古潭的宿引,“我曾见她在你面前笑得很开心,在我面前她从未那般开心笑过。”
“因为她在乎你,时刻想着在你面前保持最美好的一面,言行有所顾忌。而我,她从未放在心上,所以毫不掩饰将本真显露。”宿引唇角淡淡一勾,“其实,她只是故作沉稳懂事,本质里还是个纯真又顽皮的孩子。”
“身为她的相公,却要别人来告知自己的娘子本真是何模样,真是一种讽刺。”白萧煌红了眼圈,“成婚前,我曾答应虞欢,紫荆花开了带她一起摘花瓣做香囊;谷雨时,为她制一把油纸伞,冬日到了携她去北方赏雪。她说她自小生在烟雨江南,一直很想看看漫天飘雪是什么景象。可惜,这些我都不能为她做了,我对她的承诺只好等你替我兑现。”
“明日卯时三刻,你来山庄接虞欢走吧。”最终,白萧煌沉声道。
这一夜,白萧煌只做了一件事,偷偷往暗房中燃了安神香后,安安静静守在虞欢身边到天亮。
虞欢被门外的鸡鸣声唤醒。睁开眼后,一道身影背身而立。单凭背影她立马认出此人,双手捂住溃烂的双颊,惊慌失措,“……你……你怎会在这儿。”
白箫煌转过身来,毫无温度的一张脸盯着她看,“不必遮掩了,你这副样子再怎样遮也遮不住。”
虞欢双手垂下,无力地搭在海草上。
白箫煌冷着声音道:“从今天开始,你与我再也一丝瓜葛,我没料到你我竟是这般结局,或许这本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虞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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