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迟笺被绑着赶到离阎府不远的一处破旧戏台。
戏台中间围了众多百姓,站在最前面的是四位身着怪服散发赤脚的捉妖师。
这四位号称四囚山人,降妖伏魔,名动僵北,听闻新安城出了妖邪,日夜兼程往帝都赶,还是来晚一步,被个白净的小和尚抢了先。
反正这和尚名声毁了,趁机除了他,才好捉妖领赏。
四山人合力幻出个满是“囚”字的结界将迟笺禁锢。
四人煽风点火鼓动谩骂,愤怒的百姓们将手中的残叶烂果臭鸡蛋通通砸进囚字结界,囚字结界只进不出,纷纷杂物便全数落在迟笺身上。
“将淫僧逐出帝都……”
“淫僧浸猪笼……”
“焚烧,将这不知廉耻毁佛界清誉的妖僧烧成灰……”
唯有媚娘上前阻止替迟笺说好话,结果又被众人拉下戏台一顿打。
新安城出了四个能降妖的高人,百姓们再无忌惮,口口声声道淫僧乱世不可恕,恨不得亲眼看着这位生得沾花惹草的和尚被火烧成灰方解心中怒火。
至于这怒火从何而来,无知的百姓从不问缘由,只要有人拱火,他们便随波逐流,毕竟根植于心的愚蠢易燃易爆炸。
面对众人的谩骂及恶意,迟笺闭眼持珠,道一句,“阿弥陀佛。”
阎府的青砖墙上飘上一道身影,阎小鱼立在墙头上观望不远处戏台上的热闹。
往日,她百折不饶爬着墙头,只为去见他。
今昔,她漫不经心立在墙头,还是为见他。
流年辗转,站在墙头上的她,心境大不相同。
墙垣上又闪上一人,浅姑唇色苍白,掩口轻咳一声,“你成功将他毁了,开心么?”
“本以为我会挺开心,可见他受罪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为当年的自己出了一口小气。”她转眸关切询问:“你唇色失常,这是害病了?”
浅姑侧头,又轻咳了一声,“……今日日头有些烈,恐怕是中了暑气。”
“可惜了那碗消暑的冰粥喂给了猫。”
浅姑望着戏台之上被众人践踏那道人影,接话道:“是呀,可惜了,他顶着一众谩骂蜚语穿越重重街道回到侍郎府,只为做一碗消暑的冰粥。”
阎小鱼似是有些没听懂她的话,“咦?”
“没什么。”浅姑笑笑,“反正现在的你,是不会懂得。”
夜幕垂下,一场暴雨突至,驱散一众围观百姓。浅姑也早已不知去向。硕大雨幕下,只留破旧高台之上被困的迟笺与台下站着的阎小鱼遥遥相望。
两人之间,隔着三丈雨帘,万缕千丝。
迟笺闭眼念诀,片刻后,一声嘶鸣划破雨夜,一尾白羽大雕衔着一片硕大荷叶杳杳飞来,于半空盘旋两周后撒开爪子,荷叶便轻飘飘地落在阎小鱼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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