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刚刚学会走路,正是上瘾的年纪,嘴里叼着根小木棒摇摇晃晃过来,“阿娘。”他奶声叫着。
阿弃将他嘴里的木头棒子抽~出来,“阿雨乖,不要乱咬东西。”
阿雨乌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恩。”遂乖乖依偎在阿娘身边。
石碾一角传来熟悉的草药味,阿弃望过去,巫婆婆正摇着蒲扇细细煎着坛罐里的草药,罐子里腾起缕缕白气。
她拉着阿雨走过去,“不要再熬嗜睡草了,我不想吃了。”
巫婆婆停住手中的蒲扇,“可是……你体内繆毒虫发作时,你可能熬得住?”
“熬不住也要熬,反正每日只会疼一个时辰,忍忍就过去了。”她抚了抚阿雨头顶的小辫子,“要是再这么一直睡下去,恐怕我连阿雨是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
巫婆婆叹了口气。
夜幕方至,阿弃体内的繆毒虫便开始闹腾。她疼得从床上滚到床下,再从床下爬回床上,额头沁出豆大汗珠,连衣衫也全部湿透,她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唯恐吵到睡着的阿雨。
可阿雨这娃娃一向睡的浅,迷糊间被轻微响动吵醒。小阿雨坐起身,看到倒在地上的阿娘,忙连爬带滚下了床,摇着阿娘的胳膊不停哭喊……
阿弃忍着疼痛,踉跄起身将阿雨抱回床榻,再安慰般抚了抚阿雨的头。她用白布将自己的嘴巴堵上,免得疼到失声大叫再惊到孩子。可繆毒虫制造的疼痛不是凭着坚忍性子就能扛下来的。
阿弃又疼得摔下床。
巫婆婆闻到响动推门进来,忙扶起阿弃,又抱起啼哭的阿雨哄了半响儿。
“还是服下嗜睡草吧,若是日后天天这样不止自己难受,岂不是要吓坏了阿雨。”
阿弃擦擦额头的豆大汗珠,“以后我发病时,婆婆就将阿雨带走。一个时辰而已,不要紧的。”
只半个时辰,阿弃就疼晕过去。
醒来时,阿雨就躺在旁边。翘翘的睫毛,略微卷曲的小辫子。阿雨同他长得很像。
她已经很久没再忆起他了。自从两年前她晕倒在王宫门口,她的心就彻底死了。
她被囚禁到南疆国边境的一座山林古院中,院门口守着几个侍卫,貌似保护,实则软禁。
她从门口可以望见不远处有一条湍急的溪河,溪河两岸是茂密的古林,长年氤氲着雾气。
自一年前阿雨降生不久,她体内的繆毒虫便开始发作,刚开始她抵制嗜睡草,坚决不吃。毒虫在她体内越发嚣张,好几次她疼得差点自我了断。后来巫婆婆劝说多次,才服用了嗜睡草以压制毒性。
一年之内,不知灌下几亩嗜睡草,且数量越发呈上升趋势,自然嗜睡的时辰亦成正比。巫婆婆说有一次她睡得有点久,足足有五天五夜。以至于小小的阿雨以为她的阿娘很会偷懒,总是赖床大睡不跟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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