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徐来,将他的发丝吹的扑了她一脸,她手忙脚乱吹开,眼见得眼原本梳的整齐的乌发又乱成了鸟窝,不由得嘟了嘴,向青竹挤挤眼,指望青竹能上前帮她手。
然而此时青竹才不与她一条心,只轻声咳着跑远:“我病未好,仔细过给小白哥哥……”
芸娘瞪了她一眼。两人日日睡在一处,怎地不怕把病气过给她?
只得又耐心性子,将声音放的越加柔和:“再梳一遍,疼的话可要说哦。”
掀开帘子的厢房里,两位李氏一边商议着过几日等刘铁匠去筑坝时的送饭问题,一边瞧着外间院里的一对小儿女。
李阿婆瞧了半晌,忽的冒出一句:“我瞧着我们芸娘同陌白也挺相配……”
李氏一愣,却又默默一笑。苏陌白来日是要考功名的,芸娘那性子,让她拘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状元夫人,只怕要将她憋出毛病。
然而苏陌白已然姓了苏,即便考不上功名,也轮不到平民女子与之相配。
看来看去,还是罗玉合适些。
李阿婆自知苏陌白的婚事只能由苏家做主,那乱点鸳鸯谱的话也不过说过就忘,再未提起过。
晌午吃过饭,芸娘央求着苏陌白:“小白哥哥,你圣贤书读累了便多帮我想想,或者找人帮我想想,那家钱庄里我的银子怎么拿出来……”
她口中特意强调了“找人帮她想”几字,实则便是指殷人离。然而她发觉与殷人离重遇后,两人万分不对盘,那买了官的纨绔子除了讽刺她时同她说几句话,平日里根本不买她的账。
她想着殷人离不买她的账,总归要卖苏陌白的面子,不管谁出了力,只要为她挽回银子是正经。
苏陌白瞧她胖嘟嘟的面上一脸的恳求之色,心中不忍拂了她面子,只得应了下来。又感激她这许多年来对李阿婆的照顾与陪伴,果然将这件事当成正事去办。
第二日,河边堤坝上热火朝天,苦力们裸着或精壮或孱弱的上半身,忙碌于抗石担沙。人虽不歇气的在工地上奔波,然监工的衙役却半分人情味都无,瞧见谁步子慢些,鞭子便甩的啪啪作响,仿佛下一刻那鞭子便要抽打在谁身上。
一日到了头,劳力们又渴又饿,身上衣衫多处破烂,平民劳力们换来的除了两餐,也不过十个大子儿;而囚犯劳力们则重新戴上镣铐,满身疲乏的排着队往监牢而去。
有人渐渐发现其中的商机,在工地周遭摆上水摊、缝补衣裳摊,从这些穷人身上赚些微薄银钱聊以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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