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夫何时收了你银子?”
芸娘一指青竹:“救我阿妹时没收?”
青竹忙忙摆手,低声对芸娘道:“阿姐,阿公当年救我,可是免费的呢!”
芸娘翻着眼珠子回忆了半晌,放下了架子,耐着性子启发白知府:“我请你们这个班子来,又不是让你们判案。你们一个个,除了这姓殷的是个小官,其他人判什么案?我是想让大伙集思广益,想一想这案子里有何漏洞可以利用?如此我们去演一回戏,也能瞒天过海,既将我阿叔救出,也不令人怀疑。”
听到此处,皇帝眉头一蹙,往白知府面上瞟了一眼,转问芸娘:“小姑娘觉着,在江宁,私下里活动,能左右已判了刑的案子?”
白知府心里又一突,双腿颤颤,指望着芸娘能说个不字。
然而芸娘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十分利索道:“银子到了自然行!所谓上有律法,下有对策。戏演的真了,就没人怀疑……”
皇帝听罢,微微一笑,并不表态。芸娘的那点子心思进了他眼中仿佛泥牛入海,不见波澜。
芸娘心道:妈呀,此前竟看差了眼。这人的城府只怕比那演太监的文士还要深些。
她一时有些忐忑,觉着不该贸贸然就寻了这么一班子不熟悉之人,还未作何打听就将心思告诉了旁人。
内心里又将这原因推到了殷人离身上。若不是信屋及乌,她怎能犯平日不能犯的错。
她抬手扶额遮住脸,略略侧首去看青竹,指望青竹有些什么法子。然这一瞧,她的心里更又后悔了一分。
青竹仿似被吸走了魂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王公子”,这神情她在一出《白蛇传》的戏台子上曾瞧过一回。那叫“许仙”的第一回瞧见“白娘子”,便是这幅神情。
文气点,叫“相思病”。
简单点,叫“花痴”。
芸娘同青竹同床共枕过四年,怎会对青竹不了解。
但凡青竹瞧不上的物件,多一眼都不会看。瞧她对罗玉的态度便知。
但凡她喜欢上的东西,恨不得日日放在眼前捧在怀中。李氏认了她当女儿,将亡夫的定情耳饰给她一只后,青竹便日日将那耳饰捏在手里足足有小半年,后来是瞧着其上红宝石被她磨搓的不甚明亮才用荷包包起来,可也不妨着她将荷包塞在枕头下睡觉。
芸娘忖着青竹这是对对面那“王公子”走火入了魔,忙清了清嗓子,忽的换了话题:“王公子,请问你今年贵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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