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想石伢竟连阿花也一处带了来,可见他这回投奔我,是想一辈子粘着我。他虽只比我小一两岁,可只是我阿弟,我对他好,你千万莫喝醋。”
他听罢,转头过来看她,眼神中已现了决绝之色。
她看的心惊,正要再同他说些什么,他已起身下地,去桌案边握着一只信封到了炕沿,站着定定看了她半晌。
她心间已觉不妙,只强笑道:“你同我成了亲才为我写情诗,是不是晚了些?”
她坐起身看着他,柔柔道:“你便不写情诗给我,我也是最爱你的妻。”
他闻言,心中起了滔天巨浪。然而这巨浪只须臾间便被心中的仇恨压下。
他一言不发看着她,手中的信封执拗的悬在半空。
她缓缓接过信封,抽出里间纸张。
纸张上的字迹熟悉,是她那拿不出手的字。
纸张上的内容也熟悉,是她此前为了治他喝醋的毛病,曾耍花腔写下的和离书。
那和离书上,原本就已签了她的大名。
如今,在空着的位置上,却签上了他的大名。
“殷人离”三个字,字迹未干,散发着残墨的香气。
她倏地抬头,怔怔盯着他,眼中已现了泪。
她哽咽道:“殷郎,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硬着心肠道:“你太过博爱,不能守在内宅。我不喜,也不想忍……”
他一字一句说的艰难,每说一字,心中便要跟着喷出鲜血,那鲜血呛喉,哽的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长吸一口气,执着的将话说下去:“……你我今日和离,日后婚嫁,各不相干!”
她泪流满面,一把抓住他,哭喊着:“我不信,我什么都不信!殷郎你想做什么?你想去拼个死罪,手刃仇人,为母报仇!你不想牵连我,你想一个人赴死!”
他知道她聪明,她顷刻间便猜透了他的心思。
他昨儿大醉前就想的明白。
他便是见了哑妇,知道了当年真相又如何?
他同之前一样,他手上没有证据。
他想合法、合理的将那恶妇治罪没有丝毫法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恶人逍遥自在,看着他阿娘含冤莫白。
这世间仅存的知情人都对他报母仇的事没有助力,他只能靠他手中的刀剑。
他看着他的嫡妻哭成了泪人,此前她只要流一点泪,他都要心疼的向她妥协。
他想着,她是他藏在心里好几年的人,她嫁给他是享福的,不是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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