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思来想去,心中一直毛毛的,总感觉会出事。
“小姐。”见裴元杏走出亭子,她忙迎了上去,“这件事,小姐没有跟夫人商量,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汇报一声?”
小姐的做法,实在太胆大。
郁娇就算不得宠,但身份在那儿啊,怎么说,也是丞相的女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还是位千金小姐?
“不必!”裴元杏喝道,“这事儿,我自有主意。”
母亲的惩罚方法,太轻了,不足以泄去她心中的恨意!
……
菊花轩。
景文忠景夫人和郁娇几人,吃罢了午饭,正坐着品茶休息,候着裴夫人前来。
景夫人和景文忠,现在对郁娇十分的相信,郁娇说没毒,他们才敢饮茶。
这时,有裴府的嬷嬷前来传话,“我们夫人请景老爷和景夫人,以及郁四姑娘去老夫人那儿,说是有事情商议。夫人说,关于少夫人的事,老夫人想跟几位说些事情。”
话,说得无懈可击,必竟,林婉音曾是这家里的一份子,裴老夫人是心痛也好,是不服气他们拿回嫁妆也好,总之,都要见上一见才对。
郁娇暗暗扯了下唇角,果然,来了。
她站起身来,朝景夫人景文忠点了点头,“舅舅舅母,我们就去看看裴老夫人吧,我们是客人,又是晚辈,理当会会府里的老夫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景夫人也想知道,裴夫人究竟在干什么。
她看了眼景文忠,景文忠没有反对,景夫人便朝那嬷嬷说道,“请前方带路吧。”
一行人跟着裴府的嬷嬷,来到菊花轩附近的佛堂。
佛堂分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是正屋。
一个大丫头正候在佛堂的正厅里,见郁娇一行人前来,便笑道,“老夫人想单独见见郁四小姐。”
景夫人的目光马上冷下来,“贵府的老夫人为何要单独见她?可有说什么?”
侍女笑道,“老夫人说,她早些年和平南王妃有些交情,四小姐是平南王妃的外孙女,所以,想先见见郁娇小姐。”
景夫人马上看向郁娇,一脸的担忧,“娇娇?”
单独见面?
郁娇心中冷冷一笑,算计开始了吗?
“是呢,我也想见见裴老夫人。”郁娇微微一笑。
她记得,裴家的这位精瘦的老夫人,常年在佛堂里闭门不出,专心诵经,同裴老夫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尽管如此,裴家老夫人仍是十分地不喜欢她,她也不晓得,是哪儿惹着裴家老夫人不高光了。
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主仆二人跟着裴府的侍女,往佛堂的西厢间走来。
“老夫人让小姐在后间候着。”侍女推开了西厢房后间的屋子。
郁娇往里看去,这是一间小巧的屋子,布置成禅房的样子,屋中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摆着木鱼,靠正首的方向,供着香案,香案上,供着一尊一尺高的白玉观音像。
屋中正焚着香。
“他娘的,屋里有毒气!”郁娇怀里抱着的灰宝,忽然嘟囔了一句。
侍女听不懂,朝郁娇做了个请的手势,“郁四小姐,请吧。”
郁娇没有往里走,而是将目光,轻轻瞥向霜月。
霜月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到侍女的身后,忽然抬手,一个手刀劈过,侍女翻了翻眼皮,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霜月抬脚踢了踢侍女,“这侍女将小姐带来这里,只怕有鬼。”
“当然有鬼了。”郁娇冷冷一笑,“屋子里燃着幻|烟呢。”
“什么?”霜月恼恨着,又踢了一脚侍女,“太狠毒了,这还是高门世家吗?这简直是土匪窝!”
“这个侍女,不过是个传话的,真正的主使,还在逍遥着呢!”
“小姐是说裴夫人?”霜月眯了下眼,“要不要奴婢去抓来裴夫人,暴打一顿?”
“除了裴夫人,还有个裴家小姐!”郁娇冷笑,“我们去抓她!”
霜月扬眉,“哼,有其母,必有其女!不过——”她踢了踢昏倒的侍女,“这个要怎么处理?”
“将她藏起来,你装成她的样子!跟我去抓人!”
“这个容易!”
霜月脱了侍女的衣衫,拎起侍女,将侍女塞到供桌下面藏了起来。
供桌上,铺着宽大的蓝色绸布,一直垂到地面,里头藏上个把人,根本发现不了。
接着,她又穿了侍女的衣衫,重新拢了头发,然后,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摸了几个小药瓶出来,往脸上抹了抹。
“小姐,可以了吗?”霜月走到郁娇的面前,转了一圈,让郁娇检查。
郁娇吃惊地看着她,要不是声音还是霜月的声音,郁娇以为,这就是裴府的侍女。
想不到,霜月会易容,虽达不到一模一样,但粗略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郁娇点了点头,“好,趁着无人来,我们快去找人!”
她不知道裴夫人将他们一行人骗来佛堂做什么,但是,这等情况下,怎么能没有裴元杏呢?
就算有事,有个裴元杏在,量那裴夫人也不敢将他们同裴元杏一起罚了。
霜月带着郁娇跳出窗子,主仆二人避开佛堂前看守的两个嬷嬷,悄悄往裴府深处走去。
对于这座府邸,郁娇是再熟悉不过不了。
她知道,从哪里走,遇见的仆人多,从哪里走,几乎不见一个仆人经过。
再加上,郁娇有会武的霜月跟着,以及一个耳朵如神的灰宝,两人在府里行走,几乎如入无人之地。
走了没多远,灰宝轻轻地吱唔一声,“有人来了,娇娇!”
郁娇一拉霜月,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主仆二人飞快地藏到了一块假山后头。
只见一个湖兰色长衫的年轻公子,和一个小仆,正脚步匆匆地往佛堂这里走来。
郁娇眯了下眼,佛堂有正门不走,为什么这二人,走的是后门?
小仆嘟哝着说道,“公子,小的觉得,公子不该来这里,虽然表小姐将郁四小姐说得千好万好,但是,跟公子的身份并不……”公子配不是郁四小姐呢?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闭嘴!”湖兰色长衫公子低喝一声,“本公子娶了佳人,你有了主母,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你敢如此看低你家公子?”
小仆见主子发怒了,低下头去,不敢吱声了。
“前方就是佛堂,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回去揍你。”
“是,小的不敢。”
“不敢就老实听话。待我进去后,你好生守着后门就是了。”
“是。”
主仆两人快步走过去了。
霜月低声对郁娇说道,“这主仆没安好心呢!他们是什么人?”
“岂止是没安好心,分明是想害我。”郁娇冷笑着,“他是裴夫人娘家旁支的侄子,一个十分想攀龙附凤,苦于找不到机会的落魄公子。表面看着清高,内里,龌龊肮脏!”
前世,她是林婉音的时候,冷轼就不止一次地制造着机会,与她在裴府偶遇。
要不是她机警,她早着了冷轼的道,真正的毁于清白了。
她旁敲侧击的跟裴元志说,这人心术不正,但裴元志却说她太敏感,说冷轼只是个落魄公子,心中烦闷,想找人说话而已,而她林婉音又是个才女,冷轼只是在请教学问。
是啊,仅仅是请教学问。可请教的时候,用得着用猥琐勾|引的眼神看她吗?用得着在《道德经》里,夹带着一张春宫图吗?
郁娇现在回想当时,见到春宫图时的情景,心中仍会犯起恶心劲。
她又没法将春宫图拿给裴元志看,她怕裴元志反怒她行为不检点,居然收藏着春宫图,只好收一次图,悄悄地毁掉。
她又一想,她还没有正式地嫁入裴府,就对裴家的亲戚不喜,指手划脚,不免引人反感,大不了以后,小心着防着冷轼就是了。
或是等她拿到掌家权,再将冷轼撵走。
想不到,她由林婉音已经变成了郁娇,已过了这么多天了,这个冷轼,还寄居在裴府里,仍是色心不改,色胆包天。
林婉音死了,又来宵想郁娇!
前世,有裴元志的不理解,和她身份的不允许,没有将这个冷轼收拾一顿,现在,她是郁娇,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呸!”霜月听完郁娇的介绍,恶心得啐了一口,“他敢宵想小姐,奴婢就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好了。”
霜月撸起了袖子。
郁娇拉住她,冷冷一笑,“他不是进佛堂会我吗?将他打晕,扔进刚才那间禅房好了。然后,我们再去给他找一个伴。”
霜月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冷轼从后门进了佛堂西侧间,他按着裴元杏的指引,推开西侧间的后间小屋。
这时,他的后颈处忽然一疼,人便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霜月踢了他一脚,“本姑娘好心,会给你找个伴!”
……
裴元杏将冷轼劝说后,坐在佛堂附近的一处亭子里喝茶,她的侍女侍立在一旁,看着她笑得诡异的脸,不禁皱了下眉头。
小姐的笑容,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有丫头小跑而来,站在亭子外头,低头说道,“大小姐,夫人请您现在马上去佛堂。”
裴元杏认出,来传话的侍女,正是自己母亲安排在佛堂当差的,今天的安排,全是这个丫头。
“你的声音怎么变哑了?一早不是还好好的吗?”裴元杏盯着丫头的头发,问道。
“奴婢刚才吃了酸辣汤,呛着喉咙了,才哑了声。”侍女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裴元杏没再去在意,她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关注,于是,便移步往亭子外头走来,她高傲地抬着头,“郁四小姐呢?”
“进了西侧间老夫人诵经的禅室,大约跟老夫人在说话呢。”
“哦,还在说话啊。”裴元杏心下一喜,进去了,还能正常的出来么?
郁娇,你死定了。
裴元杏的脸上,露了抹阴桀的笑意。
她的侍女看着她的脸,吓得打了个寒颤。
裴元杏急于想看郁娇的笑话,便跟着佛堂的侍女,急匆匆往佛堂而来。
走到一处假山一侧时,裴元杏感到脖子处一疼,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她的侍女忙伸手去拉她,“小姐?”
只是,手还没有伸过去,丫头也昏倒在地。
传话的侍女拍拍手,狠狠地踢了一踢昏倒的裴元杏,“一个世家闺秀,居然想出这等恶心的法子害人,哼,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郁娇从假山后走出来,小声道,“霜月,轻点,别踢死了。”
霜月嘻嘻一笑,“小姐,奴婢打人,一向都有分寸,这等恶毒女人,怎么能一下子打死呢?太便宜她了。对付她,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将裴元杏的帕子,塞入侍女的口里,又扯开裴元杏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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