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吃一惊,打马上前关切地询问他,为何脸色难看,身子要不要紧。
但玉衡只淡淡看她一眼,连眸光也不闪烁一下,更是不发一言,就缓缓地骑马离去了。
她讨了个没趣。
后来,她左思右想,觉得人家帮她挽了面子,巩固了她的冠军之位,她不应当莫不关心。
于是,她派人带着礼品,去了使馆慰问他的身体情况。
但是呢,派去的人,连使馆的大门都没让他们进。玉衡更放出话来说,身子无碍,不劳她多费心。
这是厌恶她?
到再次宴席时,她发现玉衡的席位,离着她的位置并不远。
他坐在那儿,不与任何人说话,像一座冰像一样,这越发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便主动走上前,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哪知玉衡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忽然站起身来,拂袖离去了。
她杵在那里,成了整个大殿的一个笑话。
人们笑她,平南王独女,长宁郡主苏静秋,思慕北苍国摄政王玉衡,不顾形像地与之纠缠,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喜欢玉衡好吧?
玉衡是何等人物?才气冠盖北苍国,是北苍国第一才子,连齐国第一大儒景老爷子也十分敬仰玉衡,和他是忘年之交。
她一个齐国小小的异姓郡主,无官无职无才能,哪里高攀得上玉衡?
她只是感激他,帮她得了冠军而已。
再后来,北苍国使团离去的当天,那个红衣女忽然找到平南王府来见她。
说出了玉衡不理她的原因。
原来……
玉衡天生心口有疾。
他不是不会骑马,而是不能骑马!
他不能做太过于激烈的运动。
红衣女说,玉衡为了保她的三连冠,卖命骑马,回去就昏迷了,得亏随行的有高手名医,又带着名贵的药材,才保了他的命。
红衣女说她太过于自私,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赛马冠军,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
说她,明明可以拒绝玉衡,却为什么没有拒绝?得一个赛马冠军,就很重要?
她当时,惊在当地。
她已经知道了玉衡不能骑马,在赛马时却没有拒绝他,她差点成了罪人。
可是,她即便是没有拒绝他,他也可以拒绝她呀!
他为什么不拒绝参赛呢?毕竟,只有他自己,才最熟悉自己的身体情况,旁人,都只是道听途说。
因为这件事,她就记住了玉衡这个人。
可玉衡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再之后,玉衡每回来齐国,更是拒绝见到她,她在的地方,他必会不去。
可他越是这般对她,她发现,越是忘不了玉衡。
她几乎思念成疾了。
她才发现,她喜欢上他了。
从此,她看不上京城的任何一个男子,拒绝所有人的请婚。
她甚至,偷偷跑去北苍国,化妆成北苍国女子去找他。
她混进他的摄政王府一个月,都没有被人发现,他一看到她,就认出了她,他冷着脸将她赶出了他的府邸,赶出了北苍国。
更说,如果她敢再踏上北苍国的国土一步,再敢来找他,他不介意同齐国绝交。
两国交好,是父亲平南王多年的心愿,也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造成两国发生战乱,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忘记玉衡。
她收起了爱慕他的少女心,努力做到彻底忘记他,选择对生活妥协,试着喜欢其他人,比如,郁文才。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李皇后的长女满月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郁文才好几年了。
她进宫赴宴,远远地看到一个个子颀长的白衣男子,站在御花园的一处亭子里,正和正德帝说着话。
即便是隔着十多丈远,即便是他侧着身子站着,她还是认出了他。
因为,他通身散发着的王者气息,没有人能及得上,身为一国皇帝的正德帝,站在只是摄政王的他的面前,反衬得像个打杂的仆人。
当时,郁文才还在她的身边相陪,她吓得不敢多看,慌忙逃走了。
她已嫁做他人为妻,她怎能记着其他男人呢?
她强迫自己忘记他。
再后来,她听说,玉衡一直没有娶妻。
他为什么不娶妻呢?
长宁抬眸,看着自己住的素雅得跟个尼姑庵似的屋子,心中长长一声叹息。
真是造化弄人。
假如当年,她不去那间茶馆,不去听说书的说关于北苍国的奇闻,说关于玉衡的传说,她怎会遇上茶馆失火?又怎会被郁文才相救?
当时,因为正德帝对她无休止的纠缠,没人愿意娶她,郁文才对她有救命之恩,又抛出了爱慕她的心思,于是,她下嫁了。
可谁想到,她的结局竟是这样的……
郁文才根本不是真心要娶她,是在利用她!
假如当年,她的心硬一点,管他两国交不交战,她丢下脸面赖上玉衡,就不会受郁文才和正德帝的合伙欺负了吧?
但这世间,哪有如果?
“郡主?”有人轻声喊了她一声。
长宁收回思绪,回过神来,发现,楚誉已经进了正屋,正站在她的面前行着礼。
少年公子正一脸诧异地瞧着她。
“是誉亲王啊,坐吧。”长宁一指客坐上的高背楠木雕花椅,努力露了个得体的微笑,朝楚誉点了点头。
长宁的笑容,很是敷衍,这让楚誉的心,不由得担忧起来,长宁对他有想法了?
因为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听到卧房里,有一声灰宝的吱唔声。
灰宝那小东西在,那么,郁娇也在了。
“是,郡主。”楚誉拘谨地坐下了,又说道,“郡主还是直呼誉的名字吧,您这样喊着誉的封号,倒像是,喊着外人一样。”
他的身份,虽然比长宁的要高,但是长宁是长辈,他是晚辈,他在长宁的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规矩不能乱了。”长宁淡淡说道。
楚誉:“……”上回来,他跟长宁说起他和郁娇的婚事一事,长宁不是不反对吗?今天怎么又变了态度?
楚誉心中,七上八下。
早知长宁今天变了态度,他该请教一下娶妻之人,如何面对丈母娘的问话。
好吧,他现在,正做着毫无准备的考试之题。
但愿他没有答错。
长宁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其实,我是不赞同娇娇早嫁的。”
楚誉马上坐正身子,“誉,明白郡主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得不叫娇娇早嫁。因为皇上一直在打着娇娇的主意,想将她嫁与其他人,可娇娇的心中只有我,郡主,您愿意娇娇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长宁看着他,她当然不愿意了。
她的婚姻不如意,她怎能让女儿也走她的老路?
“我不是不同意你们成婚,我是心疼她太早嫁人,太早操心家事。而且她年纪又太小了,她还是个孩子!”长宁叹了口气,“因为我的原因,她小时候过的日子,一直很清苦,才享福几个月,又要嫁人了,叫我怎么不担心?你们楚家的规矩又多,她要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惹着事了,我又帮不上她的忙……”
原来是这样……
楚誉心中释然。
他站起身来,走到长宁的面前,跪下了,右手举起,发起誓来。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楚誉今天在岳母大人的面前发誓,会守护娇娇一辈子,只要誉活着,绝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
“誉亲王府的规矩由她来定,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誉不会让旁人干预她的决定,且尊重她的决定。”
“……”
“至于楚氏皇族的规矩,誉长这么大,从没有遵循过,娇娇也不必遵循,谁敢拿规矩一事约束她,给她找麻烦,誉绝不轻饶!如若失言,誉不得好死!”
长宁没想到,他居然会发誓言,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她朝卧房的门口喊了一声,“娇娇,出来吧。”
郁娇这才推门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楚誉,她心中一叹,楚誉这般对她,她拿什么还?
唯有用一颗心来换吧。
她走到长宁的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长宁看了一眼郁娇,又看了眼楚誉,从袖中取出一物,塞到郁娇的手里,“拿着!若是有人欺负你,你用这个给自己撑腰!”
郁娇低头去看,发现手里是一枚玄铁令牌,“这是什么?”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体的“令”字,还有一些奇异的花纹,“娘,这是什么令牌?”
“平南王府的令牌,是你外公给你留下了财富,一只十万人的骑兵队!藏在北地,你拿着这只令牌,可以号令十万大军。娘不懂布阵,又不能离开这里,当时你又小,娘担心这枚令牌落入了丞相的手里,继而落入皇上的手里,才一直藏着,现在你大了,送你做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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