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璄身量修长,微微弯身,拂着门前挂着的布帘,走出酒肆屋门时,外面的雪已经白茫茫一片,酒肆里溢出来的微弱的灯火只映照着微黄方寸。
他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道:“于首辅而言,她是你的弱点。于本督而言,她不是。”
为什么她会成为他的弱点?
她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吗?反之,她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来保护自己。
她是没有主见、只会一味地附庸吗?反之,她有头脑有目的,对人和事充满了算计,要做的事一件也没落下。
她是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吗?反之,依她所说,他们各取所需,各自要做的事互不相干,也不会成为彼此的绊脚石。
既然她一样都没占,她又怎会是自己的弱点。
殷璄不疾不徐地走下酒肆门前的台阶,在风雪之中站立片刻。还有,人只有在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的时候,才会把其称之为弱点。
世人皆以为,他殷璄只是冷酷无情、狼心狗肺,只喜欢玩弄权势、尔虞我诈,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更没有什么是他割舍不去的。
其实他只是鲜少有想要护着的东西罢了。
随后他上了马车,锦衣卫驾车而去。
苏遇独自坐在酒肆里,灯火映照着他的身影,他将壶里的酒都倒出来喝完,才放下酒银离开。
苏遇坐进马车里,斜身倚靠,支着额头。
他在乎,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
他和殷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是因为在乎,才会担心对手为了对付他而将矛头对准他在乎的人。
卫辞书、老夫人和卫卿回到卫府时已经很晚了。
今晚卫卿和卫家是连在一起的,因而皇帝赏给卫卿的东西,被卫辞书理所当然地收纳进库房。卫辞书觉得,卫卿今晚的荣耀,就是卫家的荣耀。
她为卫家奉献一点,也是应该的。
卫辞书和老夫人都是心满意足的。
卫辞书对卫卿道:“幸好今晚皇上明察秋毫,郡主诬陷你不成,反倒被罚。康王府的事为父自会替你去妥善处置,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你提前说一声,免得一惊一乍。”
提前说一声?
要不是今晚卫卿将灵舒郡主的诬陷应付过去了,真要是提前说一声,只怕卫辞书不仅会想办法摆脱干系,还会主动把她交出去听候处置吧。
第二天清晨,推开窗时,窗外已是一片皑皑雪白。
漪兰兴冲冲地跑进跑出,捧了积雪,在窗棂上捏了一个雪人。
而从今天起,往尚书卫府递的请柬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一应都是请卫家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的,还不可避免地提及了卫卿,大概真正想邀请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尽管如此,老夫人也感到非常高兴。只是她精力有限,也要稍稍自持,不能随便哪家一请她就去。
卫卿过完今年就十四,还没论婚嫁,那些送请柬来并且打听卫卿情况的,无非是有意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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