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终于结束,六七月的北澜燥得让人发慌,热浪从地下迎头而上。
盛悦随着人流挤出校门口,手机开机的那一刻,里面的消息不停地蹬蹬往外冒。
支付宝到账信息呈在通知列表的顶行,嗯,是这样的,不得不承认她的父亲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仪式感大王。
只是,盛家仪式感的第一准则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所以钱到位就行,人到不到位的并不重要。
在这种观念多年的熏陶下,盛悦似乎也不太看重某些握不住的东西。
盛父用大笔的转账庆贺她的自由,赶时髦的还会备注些好听的话。
虽然她在学校也谈不上不自由,但有成年人的身份加持,能做的事情确实多了不少。
确实有点没想到高考结束后的马路会堵成这样,乌泱泱的人头从同时间开放的考场蜂拥而出,交错的公路通通停滞,传送带的效率极低,马路上连辆空的出租车都没看到。
她记得往年高考时总会在微博热搜或者头条新闻上看见第一个冲出考场考生某某某,学霸也好,随便考考的也罢。
自己这个考场怎么就没有呢。
来点乐子看,总比百无聊赖的等待来的好。
赵安亿是临时被拉来当司机的,赶到这之前,她刚扣上火红色的头盔准备上赛道。
“绝,还真不留一个人来接你,”赵安亿边朝她竖大拇指,边把头盔递给她,歪头示意人上车,“张叔呢?”
盛悦轻车熟路地扣好暗扣,长腿一摆跨上后座,“被安排去接我哥和未来嫂嫂了。”
“盛牧真把人带回来了啊?”赵安亿有点不可思议,发动油门,这会儿路上堵得慌,好在她的机车穿梭得还算自如,“还是你上次说视频过的那个漂亮姐姐么?”
专程带回北澜跟这圈兄弟见面,传递出来的信息显而易见。
“你慎言啊,什么叫还是,一直都是好吧。贞洁操守这方面我多少还是可以为我哥作担保的哈。”
风声略大,盛悦凑近她耳边,放大音量,想到盛牧给她汇的款,心甘情愿地维护着她哥的形象,“怎么说呢,他刚给我转了一大笔钱来着,改天一块唱k去啊,“不见”最贵的包间。”
夕阳余晖洋洋洒洒地落满地,路的尽头是染成一片的橙红色。
头盔罩在头上,赵安亿躲在里面放肆地笑,“行行行,给我点最帅的男模ok?”
她们赶到望洋路时,菜在圆桌上码得整齐。
毫不意外的,赵安亿被盛牧留下来吃饭,这事不好拒绝,虽然背地里她总是一口一个盛牧,但舞到正主面前,她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喊句哥。
舒玦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们,笑脸盈盈地说,“长大快乐。”
淡淡的茉莉花香顺着空调风飘过来,比起礼物,盛悦完全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哥的女朋友身上,说是世俗概念里典型的温婉美人也不过分。
微弯的眉眼和秀气的五官和视频里看到的大差不差。
“陈嘉理去给你取周匠的蛋糕了,等他会儿。”盛牧招呼着大家落座,把舒玦的座椅挪出来好让她坐下。
盛悦眼珠子滴溜一转,陈嘉理啊,那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他比盛悦大上两岁,从小就爱跟在盛牧屁股后面玩。
盛悦看他不顺眼,觉得他空长着张看似乖巧的脸,成天不干人事。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人还没踏进包厢,声音倒是先传进来了,盛悦打心眼觉得他不应该叫陈嘉理,应该叫陈熙凤。
这次局组的过于仓促,到场的零零散散也就六七个跟盛牧打小交好的玩伴。
“来来来悦儿”,陈嘉理说话时吊儿郎当的,蛋糕名都记不住,手里夹着小票照着念出来,“你最爱的榴莲轻乳酪芝士蛋糕,哥哥我跑了两趟才给你买到的!”
盛悦和赵安亿交换着眼神,没理陈嘉理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心知肚明他这人最喜欢使用的就是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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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她的零花钱用完了,就是陈嘉理用钱哄骗着她去干些坏事。所以,只要愿意花钱,有的是人愿意去帮他排队,哪需要他亲自跑两趟。
“得了吧你陈嘉理,你敢说你不是花钱让人去排的?”盛悦从小和陈嘉理互怼着长大,后者比她大了两岁,心智似乎还没她成熟,总是说些幼稚的话,做些幼稚的事。
她心里清楚,道谢的话只会助长他的威风,那还不如说些刺他的话让自己心里舒坦。
饭桌上的那些哥哥姐姐们,盛悦多少见过几面,嘴甜着喊人,吃着饭就收获一整圈的红包。散场后,盛牧和舒玦忙着赶飞机回溯江,说是有急事要处理。
临了,舒玦问她要不要来溯江玩几天。
高考后不是国宝她可以理解,毕竟就连高考时她都不是。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有时真感觉没劲得很。
盛悦好说歹说才留赵安亿在她家睡上一宿,当晚就定好飞溯江的票。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天空蓝得彻底。耳边的轰鸣声依旧,盛悦时不时嚼上几粒口香糖也不太管用,半途竟然昏睡过去。
坐上摆渡车时,她的脑子还有些昏沉。
盛悦一米七,人长得瘦高白净,套着条湖绿色的吊带长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自己随便找地方玩,人别丢了就行。”她哥推过行李箱,把去冰的布蕾脆脆奶芙递给她,“舒玦出外摄,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没时间来接你。”
“哦”,盛悦用吸管插透薄膜,她并不在意那些,只是不解地问,“你说,舒玦姐姐那么优秀……不是,她到底看上你什么?”
盛悦是真的好奇,她这个哥哥除了会赚钱简直是一无是处,不体贴、不幽默、不疼妹妹。
好吧,收回最后一条,如果给钱花算疼的话,盛牧倒是挺喜欢给她打钱的。
主要是这人太无趣了,比她大几岁,记忆中她哥总是不苟言笑,前脚还在和陈嘉理说说笑笑的,后脚到她这就板着脸一副说教样。
溯江的香樟树生得活力,绿意盈满街道,空气没有北澜那么干,甚至有些黏糊糊的湿热感。
回民宿收拾好行李后,盛悦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相机出门扫街。她这人闲不下来,所以总被陈嘉理那个狗调侃精力旺盛,要她去爬珠穆朗玛峰。
盛悦小时候跟父母去过川西,不知道是年龄小还是身体原因,那次高反差点要了她的命,后来她就老实了,拒绝一切容易产生高反的地方。
不知穿过哪条小道,她来到一处老旧的农贸市场,街道两侧驻着浓密又粗壮的香樟树。大批食材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不难闻,是她在北澜从未接触过。
头上扣着顶米色鸭舌帽,盛悦踩着彩色的瓦砖,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酣睡的大黄狗。
她抬头,注意到拐角的那家店面,身穿黑色球服的男生正蹲在台阶上,散漫地抓起撇在身旁的黄色水管,细致地冲洗着满是泡沫的碗筷。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碗筷上灵活动作,他胳膊上的青筋很明显,定是扎针的护士会很喜欢的类型。
盛悦一眼就看见他,脑袋里某些不合时宜的带颜色的想法被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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