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因为心里明白,天锦可能是在装病,但他还是派人下山了。
但现在看到谢石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才知不妙。
“六叔,您这是……旧疾复发了?”
谢石一路走回来,力气用尽。被谢琰掺扶着,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示意谢琰将自己扶进去。
沙场老将,长年征战,落下旧疾是不可避免。只是腹部的绞痛难受,让他感觉中毒的可能性比旧疾复发要大。
可他刚刚是从天锦的餐桌上离开的,想到她难得待他温柔,讨巧劝食,他心里有那么一瞬的怀疑。
一时之间,按耐未语。
但很快的他又想到,他们同桌共食,各盘各碗她也是偿过的……虽然份量不多。若他真是中毒,那她是不是也……
“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谢石反手推了谢琰一把,“再派人去三姨娘那边看看。”
谢琰眸光微微一闪,心里又惊又疑。
他惊的是谢石或许已经起疑,这是在试探?但他又飞快否认了,因为谢石的状况一看就是很有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天锦和刘裕是否已经下山了?还是他们对六叔做了什么?
谢琰心里惊恐又愧疚,复杂极了,刹时间闪过许多念头。
现在谢石这般样子,行宫里又没有心腹,他自然是不能离开寸步,当即上前再次将谢石扶住。
“六叔,您别着急,我这就派人过去看看。您要不要紧,我扶您去榻上躺着……”
谢石还想推开他,挣扎之间眼前又是一黑。
*
行宫另一角。
按照早就计划好的路线,天锦在刘裕的带领下机敏的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朝着人烟稀少的后厨方向奔走。
玉峰山的后厨旁,有一条小径,连接着山上的那条唯一的通道。尽管不可避免的还是会跟岗哨撞上,但这条小径的好处就是绕开了行宫正面,两人一路走过来,都无事。而岗哨那边,也早就有好安排,只要不出意外,今晚他们是一定能离开的。
越往越走,天锦的心口就跳得越厉害。
自从被迫嫁给谢石为妾,她前后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很怕到最后又是空欢喜一场。
感觉到她的紧张,刘裕微微侧目,“一会儿我们从膳房那边拐过去,会路经一处断涯,你将披风解下扔下去便可。其它的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天锦点点头,嘴唇轻抿。知道他说的是制造坠涯的假象瞒骗众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刘裕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稍微用力,又安抚:“别担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他的声音颇沉,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在他心里,两人拜堂成亲那日,早已礼成,若没有那场灾难,他们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天锦是他的,永远都是。
总有一天,这夺妻之恨他会加倍讨回来的。
但……不是现在。
许是他温柔安抚的声音起了作用,天锦心里稍安,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饶是如此,她却没有注意到刘裕眼里一闪而逝的阴鸷。
就当两人准备绕过膳房时,厨房的门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掀开。
刘裕立即揽住天锦蹲下,又飞快捂住了她的嘴。天锦差点惊呼出来的声音,立即被捂实了。
膳房外有一丛灌木,上面的积雪还没有化去。银白的雪映衬着长青灌木枝叶,青白交加之间相映成趣。
只是现在无人欣赏。
厨房里走出了两个厨娘。
其中一个体型微胖,满脸的忧心忡忡,赫然就是负责膳房的主厨娘子。“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莲藕腔骨汤非要换成蜂蜜雪梨羹。”
另一个满不在乎劝道:“哎呀,您也别多想了,莲藕腔骨汤虽好,也不是人人都爱喝啊。许是这家贵客口味刁钻,我们做下人,还能拗得过客人意思不成。”
主厨娘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喝道:“你知道什么!大蟹与蜂蜜同食是会中毒的,这可是人命天关的事情,万一出了事情……谁来承担!”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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