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婿,圣旨,天定姻缘。
虽成婚时日不久,但这几个字,裴和渊却是听了许多遍,听到他已是木然。
而也是头回做这样事的梁成潜,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新意,便索性拿自己的事长篇大论。
他叹道:“老夫与我那妻啊,是指腹为婚。老夫年轻时也是个倔蛮的,甚是不服这桩婚事,总觉得有些强迫的意味。那时几次三番想退婚,甚至带着娼女在我那妻跟前调情。换作一般女子怎可能受得了这种羞辱?可她受住了,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不嗔不怨,对我极为包容……”
裴和渊顺着想了想,若自己带娼女在关瑶面前调情……
未能成功联想,单想到娼女二字,便浑身不适。
梁成潜继续在说,声音苦涩了些:“虽如此,老夫那时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成了婚也对她爱搭不理,她越是对我好,我便越想踩她底线惹她难受。最过分的一回,险些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许是耐心耗尽,她居然开口便要与我和离,语气虽温柔态度却很是坚决。老夫不肯低头,便硬着心肠写了和离书给她……”
“后头的事,也无外乎就是老夫悔了,为追回她出了不少糗,险些便落了个孤寡终身。可到底,她还是比我走得早……”
“尊夫人伶俐乖滑,又是个心地善良的,衍思可要倍加珍惜啊,莫要将来……”
老郎官用心良苦,憾声喋喋不休,可裴和渊听到最后,却不免惯性一哂。
他看了看庭院中亲自上手放纸鸢的关瑶,敛了敛眉。
将来如何?难不成她还能跟他提和离?
当真有那一日,他怕要去寺庙烧高香了。
与梁成潜别罢,裴和渊往楼下去。
方出了院落,便见那空中纸鸢失了风向直转直下,朝他侧面飞来。
额角骤然一痛,裴和渊被砸了个眼冒金星。
“夫君!”关瑶提着裙摆赶忙跑来:“没事吧夫君?被砸到了么?”
岂止被砸到,裴和渊的额角还被砸青了。
嘁嘁喳喳的声音惹得裴和渊脑仁更是胀疼,他避开关瑶的手,深吸一口气:“无事。”
见裴转身回居院还不让吴启跟,关瑶再迟钝,也知自己又惹了裴和渊不快。
立在原地摸了会儿纸鸢,关瑶拉起湘眉,打算去借驿馆的厨房做些吃食,用以讨好她那多难多灾的,又负了伤的夫君。
另厢,裴和渊回到居院,被撞到的额角抽痛不说,脑中还有些嗡嗡作响。
至无人处,他才捂着伤了的额角,向楼上去。
初时一切如常,可上楼到中段时,原本好好的木梯,当中一格却陡然让他右脚踏空,陷入那裂了的梯级之中。
与此同时,身后有轻微且快速的踏阶声响起。
裴和渊心知不妙,本能地回身去挡。
但闻“唰”的一声,飘洒的粉屑扑面而来,裴和渊眼前刹那变作盲白。
第22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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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粉屑迷了眼,裴和渊有片刻的双目失明,只能靠直觉躲避夹击。
这般应对本就吃力,不多时他便落了下乘,教人寻见空子使了杀招。
利刃擦过耳边时,一声“郎君!”陡然响起。
是吴启恰好赶到。
被吴启所制,那偷袭之人手脚不便。许是见无有胜算,便虚晃一招抽身而去。
得了裴和渊的示意,吴启旋身撵追上去。
居院之内,待视线恢复了些,裴和渊便拔出踩空的脚,摸索着回了房室。
未料那药粉不仅迷目,还致眩。
行步逐渐趔趄的裴和渊,眼前重影阵阵,摸索片刻后,脚下猛地踢到榻前的长凳,倒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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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驿馆的厨房内,关瑶正将蒸锅内的枣糕放入木盒中。
湘眉忖度半晌,还是小心劝了句:“小姐,要不还是奴婢去街上买一盒来吧?”
那枣糕颜色偏黑不说,糕体还是拔干甚至有些硬实,怎么看,都不似是能让人吃得下去的糕点。
关瑶却反问:“买来的糕点夫君就会吃么?”
湘眉噎了噎。
还,还真不见得……
她们郎君方才那神情,脸可比这糕要黑。
“与其拿好看的去搪塞他,还不如拿这个去,起码一看就知这是我做的,夫君好歹能看出我是用了心的不是?”关瑶迤迤然地胡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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