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了奴婢吧,奴婢实在不知啊!”
“喀——”
岑田捂住宫女的嘴,掰折了她一根手指。
宫女双目暴睁,刹那冷汗淋漓。
约莫两盏茶后,仁寿宫。
安静之中,谭良吉指了指地上二人,对坐在椅中的杨莺提示道:“贵人最好莫要在她们身上留什么印子,否则事要闹大了,就怕查出些什么来。”
这意思,便是让她莫要动手了。
杨莺心中不悦,却只得压着耐心对谭良吉笑道:“公公放心,不过说几句话出出旧日恶气罢了,我知晓分寸的。”
待谭良吉退出殿内,杨莺慢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
手脚被捆,口中还塞着绢帕。地上一个是关瑶,而另一个,赫然便是麓安。
如同欣赏战寇般,杨莺嘴角扬着冷笑,绕着二人走了几圈,这才在麓安跟前蹲了下来。
她伸手扯下麓安口中绢帕,掐住麓下巴得意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县主呢。要不是你,我还没有今日这样好的机会,能入宫作宫妃。”
心知遭了算计,麓安双眼淬冰,扭头避开杨莺:“是你自己够不要脸,才能有今日的苟且日子。换了一般人,肯定不如你豁得出去。所以你不用感觉本县主,本县主听你的话都嫌脏。”
“不愧是县主,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杨莺笑道:“听说秦大公子近来在与你闹和离?”
“关你什么事!”麓安目中浮起更强的怒火。
见状杨莺笑得更欢了:“真可怜。你倾慕的男人对你不感兴趣,你嫁的夫婿对你也没有半点耐心,眼下娘家又失势如败犬般门庭冷清。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今日为我所用,也算死得其所。”
麓安睁大了眼,似是要再骂上几句,杨莺却不给她机会,将绢帕塞回口中后,把麓安往地上一搡,自己便挪到了关瑶那头。
“裴……三少夫人……”杨莺拉着长音,阴阳怪气地唤了关瑶一句,弯起眉道:“你空得一张浅艳皮囊,内里粗鄙如糠,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对你那样好。”
关瑶牵了牵嘴角:“贵人不是说了么?我皮囊浅艳,所以这张脸就是迷魂汤啊。”顿了顿,又反驳自己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张脸若是长在贵人身上,兴许我夫君也瞧不上你。毕竟比起内里粗鄙,自命清高……才最让人想笑。”
被关瑶的话刺到,杨莺当即沉下脸来,可继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的眉缓缓松开:“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我当初也是瞎了眼,竟瞧上你那好夫君。”她极尽不屑道:“现下整个大琮最尊贵的男人是我的夫君,而你的夫婿,则要对我的男人俯首称臣!”
“忘了,他一会儿还要替你收尸呢。一尸两命,你猜他是会当场被刺激得随你们娘俩而去,还是假意掉两滴眼泪,转身便另娶她人为妇?”说这话时,杨莺眼底蕴满笑意,还道:“我猜……是后者。”
关瑶的眼皮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杨莺还道自己的话扎痛了关瑶的心,便愈加欢悦起来。
她伸手指了指横躺在寝殿内显然已没了呼吸的周太后,再贴到关瑶耳边说了句:“你那好姐姐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死状可比这周老妇要吓人多了。”
四目相对,关瑶注视着杨莺,须臾轻声道:“我阿姐走的时候,我未能给她送行。贵人今日一身寡白,提前把孝服给穿好了,倒是有心。想来为了这份孝意,周太后化作魂灵也不会忘记贵人,定然夜夜入你梦,时时刻刻,伴你左右。”
“闭嘴!”杨莺眼珠急闪,出声喝斥关瑶。
关瑶不仅未收声,还对杨莺露齿一笑:“差点忘了,还有你那亡夫呢。听说他死时眼中泣血,还唤你的名字……不知这些,贵人夜间安置时,会否记起?”
“我让你闭嘴!”杨莺被关瑶的话搅得心惊肉跳,她气上胸腔,将眉一竖便扬起了右臂。
巴掌高高挥起,落下之际,却骤然爆起双眼。
原是关瑶不知几时解了绑,在她手掌落下之际,自袖中攥了把匕首,直直戳上杨莺掌心。
刹那,鲜血淋漓。
匕首捅穿杨莺的掌心,惨嚎被关瑶拿帕子堵住。
不理会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杨莺,关瑶迅速割断麓安手脚处的绳子,将人带了出去。
到了僻静之处后,关瑶问麓安:“咱们是分开,还是一起找个地方躲着先?”
麓安神色复杂地看了关瑶一眼:“你不用跟我做戏,我不傻也不聋。刚刚杨莺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停顿片刻,她又道:“放心吧,你好歹救了我一命,这事我会烂在心里的。”
关瑶没有说话,看着麓安撇了撇嘴角,再度低声自语:“我爹早就说过了,裴三郎没有表面那么清风玉雪,说他城府……很深。”
关瑶倒不曾否认,还故意一本正经地笑道:“相比起来,秦扶泽要简单多了。”
嘈杂喧闹的声音响起,刚刚离开的仁寿宫顶上冒起簇簇黑烟,隐约见得火光大盛。
关瑶朝那处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招呼麓安:“走吧,咱们离得越远越好。”
二女尽拣小道走,往另个方向去。约莫走了有两柱香的功夫,才寻着有些人气的地方。
到处都兵荒马乱,哪怕她们自角落穿出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那黑烟雾浓之处,以及留心避让着提水救火的侍卫与宫人。
往前走了几步后,麓安突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盯住某处。
顺着她的视线,关表在东南方向见到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问人的秦扶泽。
而在秦扶泽的不远处,则站着位身着紫袍的年轻官员。
那人瞧着本是打算往另一向去的,可似有所感,他脚下遽然转向,目光如炬地掠了过来,将人牢牢攫住。
正是裴和渊。
在见到关瑶后,裴和渊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他唇线紧绷,目中凛如霜雪,直直凝视着关瑶,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带着无形的寒意逼近。
关瑶心内惴惴,她夫君这是……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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