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非谁不可啦,”裴晓鸥道:“总要先把自己做好,才能对感情负责任。”
她依然憧憬爱情,希望找到能并肩风雨志同道合的恋人。
裴晓鸥还讲了好多同学的事。
盛宇驰考上了军医大学,毕业后分配去了部队医院,不过他们已经没什么联系了,;张雅茜读的是一所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榕城一中的初中部当老师了;哦,还有那个得罪过宁馥的刘海文,高考落榜,他家想辙给他塞到部队锻炼去了。
宁馥笑了起来。
“我见过刘海文了。”她一脸真诚,“他变化还挺大的。”
裴晓鸥对这份儿缘分惊叹了几句,忽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好像在我的潜意识里,你从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样。明明你长高了,下巴尖了,嗯,皮肤黑了……”在有节奏地轻微晃动的车厢里,裴晓鸥单手支着下颌,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宁馥来,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意识到她这几年外形容貌上的变化,“……气质嘛,也有点不同了。”
但就像早年里你曾在灌木丛中看见的一株小白杨,现在参天凌云,也还是能清晰地映照出曾经纤细却挺拔的模样。
像钢铁注定会熔铸为利剑,像河流注定会汇入海洋。
普通人的人生有成千上万种可能,困顿于爱,苦难,命运,追逐可得和不可得的利益和情感。但有一种人,他们走出的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某种必然。
他们的爱,苦难,命运,都注定和这个国家相依,他们的利益和情感,都必然与这个国家一致。
她想,宁馥就是这种人。
列车隆隆地驶入一段隧道,车窗外是一片漆黑,只有卧铺车厢里,亮着有些昏黄的灯光。
年轻女孩的眼睛却在昏暗中闪闪的发亮。
“初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轻声说道。
宁馥笑道:“我没干什么了不起的事啊。”
深夜睡前,总容易胡思乱想感性抒怀。
火车出了隧道,穿行在旷野之上。
人的一生,往往也是这样倏忽即逝地向前奔驰。
“直觉。”裴晓鸥朝她挤了挤眼睛。
“也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啊。”她笑着说,过往的事早已不再是心结,可以被轻松提起。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很了不起。”
*
宁馥的长假放了一星期。
她去榕城一中附近的小巷里吃了顿米线。
这几年对这些地带进行了综治整顿,从前那些横行街头的小混混们早已经销声匿迹,店铺都换了崭新的牌子,看起来干净敞亮了许多。
老板娘做得一手好卤味,米线的汤头味道也很不错。店里人不多,对方说起自己读了军校,现在已经做了军医的儿子时,一脸的骄傲。
榕城一中的外墙上新增了许多新的涂鸦,就有的已经斑驳了。
新进初中部的英语张老师喋喋不休同她抱怨,“原来当老师这么累!你知道不,咱们当年的班主任,月姐,现在是我们教研组的组长了,还老把你挂在嘴边上呢。”
张雅茜笑道:“现在领学社又办起来了,形式差不多,只除了没有出去巡街打架这一项了。”
她又说了许多榕城一中的事,喝了口水,然后问宁馥:“你最近在忙什么?”
宁馥耸耸肩膀,“训练。”
张雅茜撅了噘嘴,“我当老师都够枯燥的了,你这天天一成不变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真的不烦吗?”她一脸的怀念和憧憬,“还是上学时好,你记不记得我们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多好玩!”
有学生从办公室外探进个脑袋来,“张老师,咱班值日生和隔壁班吵起来啦!”
张雅茜咬牙切齿急匆匆地站起身来要去解决问题,转头却还不忘和宁馥开玩笑道:“今年十一有阅兵仪式呢,怎么样,给我透露透露,到时候能不能看见你从城门楼上空飞过去啊?”
宁馥也笑着朝她眨眨眼睛,“到时候你可以猜猜看。”
张雅茜哼了一声,“油盐不进。好了好了,知道你要训练啦!”
宁馥摊摊手,“每一架飞机里都是我的战友。你看他们,和看我是一样的。”
*
假期过完,宁馥在家好好和她妈王晓燕歪缠了几天,吃清炖羊排红焖牛肉吃的满嘴流油。但她爹宁建业都在部队上回不来。宁馥觉得有点遗憾,但也只打了个电话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天就挂断了。
真要全都见一面,反而有点像戏台子上的老将军,浑身都插满flag了。
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假期过,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王晓燕连着给她做了好几天的饭,也没问宁馥什么时候回部队,为什么突然休假回来。
宁馥收拾东西要走了,王晓燕同她道:“好好飞。注意安全。”
宁馥眨了眨眼睛,在门口和她妈妈碰了一下眼神。
好像突然之间,她发现王晓燕老了。
她笑嘻嘻道:“等过年回来,妈你记得给我做红烧肉啊!肉要大块的!”
她妈嫌弃她吃东西太快,据说小时候的宁馥吃肉就是一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架势,王晓燕怕她噎住,家里做红烧肉,肉块从来都切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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