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劼起身,围观众人也纷纷起身,渊劼只道:“今日斥勃鲁……”
他话还未说完,四下皆是一阵惊呼。原是那希葛爬了起来,抓起□□便朝正跪拜渊劼的沈羽丢了过来。便是渊劼都愣在了当场。
沈羽但听耳边风声便知不好,急忙双腿一蹬向左一躲,然这一躲躲过了长.枪,那长.枪却竟朝着纱幔之处直直地飞了过去。群下大惊,那纱幔之中端坐的可是公主桑洛,若是伤了公主,这罪名谁当的起?
便在此时,沈羽双手一撑,自地上飞身而起,拼尽了力气向前跨了几步,一手抓住了枪身后端,自己都被这巨大的力气带的往前一趴,连人带枪趴在了纱幔之下。但见飞起的黄沙之中,纱幔里面,一双绣着金边的鞋子,一动不动。沈羽前胸本就受了希葛重重一击,此时一摔更觉眼前发黑,她松了手,连爬起来的力气都险些没有。但听耳边脚步声起,渊劼怒极大吼了一个字:“杀!”
她张了张嘴,只字未能吐出来。亦不知是谁将她扶了起来,抬眼便正看见纱幔之中一个隐约的女子,眼中似都是惊慌,却又似带了些笑意。
沈羽对着身边两名侍卫拱了拱手,眼见希葛被人斩首当场,低叹一声,踉跄着步子行至渊劼面前,下跪叩首:“险些伤了公主,是羽之过。请吾王责罚。”
渊劼却抬手将沈羽扶起,苍老的面色之上挂着红光:“泽阳少公不仅武艺超凡,还救我洛儿一名。今日斥勃鲁,是泽阳沈羽胜。”
此言一出,众人击掌欢呼。
渊劼拉着沈羽的手,到了那铁笼近前,交了一把钢刀在她手上。之前那四个壮汉把笼子打开,沈羽这才发现,那狼的四肢早已被黑铁钉子定在最下面的板子上,怪不得那狼只用牙咬,却只能窝在笼中不能移动。她手中握着钢刀,瞧着那狼眼之中划过一丝凄楚,心中不忍,久久不能下手。
渊劼此时已然回到座上,正捻着胡子瞧着沈羽。
四下一片安静,皆等着沈羽手起刀落,沈羽胸中憋闷,眼前阵阵发黑,喉咙之中满是血腥味,余光中瞧见那铁架子上的穆及桅,又看了看这铁笼之中的狼,咬了咬牙,双手把住刀柄举起,闭了闭眼,一刀落下。
湿热的狼血溅的胸前脸上都是,沈羽听着瞬时而起的欢呼之声,只觉胃中翻腾一阵阵的想呕。她咬牙顶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在渊劼面前,但听渊劼大笑:“泽阳一族,本是我舒余肱骨,今,泽阳少公子承父志,竟能在斥勃鲁之中大胜而出,是天佑我舒余。于今日起,泽阳少公沈羽,便是我舒余新任狼首。掌五色兵符,再兴我国。”
沈羽跪在地上,却不起身。渊劼怪道:“沈公可还有什么愿望,想我帮你?”
沈羽哑声回道:“率赤甲军战中州大羿,剿灭哥余叛族,是羽之宏愿。今,却有一事,请吾王恩旨。”
渊劼眯起眼睛,静静地端详沈羽许久:“说。”
“穆公及桅,在狼首之位三十年,立下军功无数。今虽年老,却忠于吾王,数战之中,对中州大羿颇为了解,羽资历尚浅,想请吾王恩旨,赦穆公死罪,降于赤甲军中,助羽力战敌军,以身报国。”
渊劼却不觉奇怪,轻声笑道:“穆公与泽阳有些渊源,我记得,当年他曾单枪匹马,在萧城救过你父。沈卿能不忘旧事,可谓忠孝。”言语间,看向四下众臣,点点头:“好。今日,沈卿既得了狼首之位,又救了我女,你有所请,我便赦了他的死罪。”
沈羽心中大喜,这便就要磕头。渊劼却又道:“但只一点,若此次不能得胜而归,救回我儿伏亦。沈卿,你与穆公,一同受死。”
沈羽那本带了欣喜的心瞬间又堵了石头,她自是知道渊劼此言话中有话,表面上虽是应了自己所请,心底里还是怪责自己替穆及桅求情。然话已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当下磕头只道:“若此战败,羽,亦无颜面见吾王。到时,先杀穆及桅,而后自当自行了结以谢罪。”
沈羽一直趴伏在地直至渊劼与众人离去,这才撑着力气站起身。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毒热的太阳悬在当空。她却觉得后脊窜着一股寒意。
这一场生死缠斗如此冗长,却死了这样多的人。沈羽独自立在当中,看着沙地中那掩盖不住的血迹,心中悲喜难辨。她蹭着步子,捡起地上长.枪,扶着枪一步一顿的走至场边,将自己的剑端端正正的挂在腰间,咳嗽了数声,终究兀自说了一句:“本想今日你可出鞘,现下想来,却不知道你若出鞘,杀的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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