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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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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殿的庭院广阔,正中央有个水流清澈透亮的湖,渊劼携着桑洛漫步走到湖中的凉亭里,悠闲地坐下,对着秀官儿招了招手:“去告诉王子卓,午膳端到这里来。我要在此处,看看景色,吹吹风。”

秀官儿应了一声退下,疏儿上来倒了茶,恭恭敬敬地站在桑洛身后。桑洛看了看这院中景致,心中也不得不赞叹,自西迁以来,住进这新王都皇城,其中除了父王所在的武德宫,修缮最好的便就是这元阳殿了。地方虽不若伏亦的宏志殿大,但内中构造,景致皆属上乘。父王对于牧卓的一番心思,不用猜,只需要来此处走一走看一看,便能分晓。

桑洛起身,看着下面平静无波的湖水,那水中倒影,秀眉微蹙,愁容犹在,是一副怎样的受了委屈的模样呢?她急忙抿嘴笑了笑,转回身来走到渊劼身后,抬手轻轻地帮渊劼捏着肩膀,轻声道:“听闻西余的冬天来的比东余早很多,这几日的风里面已经觉出了些寒意,父王,是不是冬天要来了?”

“嗯……”渊劼颇为享受的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只道:“眼下已到了八月初,再有一个月,此间天地,就要由黄转白,变了样貌了。”说着,他嘶了一声,思索片刻:“想来,狼首沈公带着赤甲军,竟一眨眼,便出去十七八日了。朔城,却迟迟不见有动静。”他停了停,笑道:“洛儿,不问问我,沈小少公如何了?”

桑洛面色平静,手上力度依旧拿捏得当:“沈公为父王征朔城,此乃朝堂之事。洛儿眼下,只期望父王在忧心国事之余,爱惜自己的身体。两位王兄都福寿安康,旁的,什么都不想。”

渊劼睁眼,微微一笑:“那陆家的姑娘,在你处住的可还习惯?可得了你的意?”

桑洛又道:“离儿住的很好,天天陪我读书,给我讲些有意思的民间故事。是个挺好的姑娘。”

渊劼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远远瞧见一众仆从端着东西朝这边儿来,起身拉过桑洛的手:“别费力,这些活儿,该交给下人做。”

桑洛却笑:“为父王做事儿,哪有什么费力不费力的。”

她话音刚落,牧卓便率先踏进了亭子:“父王,儿遵您的命,饭菜都备好了。”说着,便招呼着后面众人,细细的把饭菜在石桌上一一摆好,眉头却一皱,叹道:“这桌子太小,儿再让人搬两张桌子来。”

渊劼却道:“不必,不必。”他满面微笑着拿起碗筷,径自从一个个盘子之中夹了些菜到碗里,慢悠悠地走到栏杆边的长凳边儿,往上一坐,侧过身子,把双腿都舒展在长凳上,靠在红色的柱子上端着碗筷笑道:“像你们儿时一般,你二人在桌前吃饭,父王,坐在这里吃。”

此言一出,牧卓与桑洛皆是一惊,急忙下拜,万万不敢如此不恭敬。牧卓只道:“父王坐着,儿与洛儿站着吃便可。”

渊劼大笑:“哪里见过王子公主,站在亭子里端着饭碗吃饭的?”拿着筷子指了指:“坐下。坐下吃。就如此,甚好。”

牧卓与桑洛不敢违命,颇为拘束的对着渊劼,并排坐下,拿了筷子,却又不敢动。渊劼此时却已经大口大口的吃的香甜,瞧瞧二人,含糊不清的又道:“都不饿?吃。”

二人这才端起碗筷,小心翼翼的吃着饭。但听渊劼轻声说道:“昔日神木都中,我也是坐在这样的一条长凳上,你们三个孩子,便在桌边吵吵闹闹,你争我抢不肯好好吃饭。”他看看桑洛:“那时,你非要你母后抱你在怀里喂你,才肯吃。想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咯。”

桑洛闻言,眼圈儿便红了,母后早逝,这些零星的回忆只在午夜梦回之时偶有闪现,今日情景相似,又被渊劼一说,她喉咙哽咽,双目胀痛,低着头说不出话来。渊劼也不再言语,湖心亭中唯有清风吹过,桑洛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不拘小节坐在长凳上,正举目远眺的渊劼,灰白的胡子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心中便是闷闷一疼。时移世易,当日的那番快乐光景,此后不知会否还有。

午膳之后,秀官儿来报,瞧着那样子似是又什么紧要的事儿,渊劼本想着与牧卓桑洛回返殿中,下盘棋,便也只能作罢。带着秀官儿折返武德宫。还未离开多远,便俯下身子问秀官儿,可是孟独来了消息。

秀官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渊劼那步辇旁边儿,弯着身子抬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细竹筒,渊劼接过竹筒,从其中抽了一个纸卷出来,摊开,但见纸上写着:“赤甲狼首无异动,率兵卒操投石之技。”

他有些怪异的嗯了一声,轻轻地把那纸条搓成团儿,放在掌心中握着,前倾着身子兀自低喃了一句:“这回,我还真是瞧不明白了。”

渊劼瞧不明白,孟独也瞧不明白。他率龙弩卫寻得赤甲军营地之时,但听营地东边几声轰隆隆如旱天雷一般的巨响,眼瞧着不远处沙尘四起,观瞧了许久,不知道这沈羽与穆及桅带着赤甲军在做什么事儿。便派了先锋兵过去,拜见狼首,说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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