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本该开心的她,唇角依旧挂着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她对沈羽,从欣赏到意图招揽,再到现下无法掩饰的喜欢。桩桩件件,看似复杂,却只需要两人的眼神稍稍一个碰撞,如此,而已。
沈羽回来前,她用“假意”掩盖“真情”。而沈羽回来后,却又用“真情”来掩饰“假意”。
亦真亦假,亦假亦真,听起来,实在可笑荒唐。
可又究竟是谁,把这明明白白的真情,变成心思深重的假意了呢?——是她自己?还是她这“吾王之女”“伏亦胞妹”的身份?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目许久都无法静下心来。脑中忽又闪过疏儿方才那句话:“恐隔墙有耳。”
起身下床,拿了纸笔,映着那昏黄的烛火写下几个字,继而一叹。
“欲语还休”。
桑洛呆呆的看着纸上那隽秀的字迹,往日她也喜欢随手写些什么,可从未如这些日子以来,写了又撕,撕了又烧。
这皇城该如家,可却又不是一个家。
她有些烦乱地随手将那纸张放在桌上,拿着那本舒余野卷又看了片刻,这才觉得困意袭来,随意的把书压在纸上,转而去睡了。
一番长夜,两处心思,各自辗转,却又都想不通,猜不透。而桑洛在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那一瞬,想的却是:沈羽可知她心中所想呢?
沈羽未必不知桑洛所想,可她毕竟不是男子,对于情感之事也从未经历,只是觉得内心隐约有些许的担忧,也恐怕就是这担忧,让她在四更时分醒过来。
她发了噩梦,喘着气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却只瞧见了一室的昏暗。她侧了侧身子,眼皮打架,心头突突地跳,困得厉害却又心有余悸,那噩梦似是一团巨大的水中旋涡一般,在她半梦半醒带着迷糊的时刻,又想将她拽回去。
索性翻了个身,咬了咬牙,坐了起来。却又靠在床边缓了半晌的神儿。
那真是个嚇人的梦,在梦中,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一步一步的走向模糊不清亮着烛火的厅堂,耳边传着不少呼和声,她便就这样走着,那些人声如在瓮中,怎样也听不真切,她只是瞧着不远处还立着一个人,体态婀娜,是个女子。头上戴着红盖,正因着她逐渐走近而微微转身。她心有疑惑,可怎样也停不下来,待得走到近前,她那一双手不自主地便去掀开那遮在女子头上的红布……
可这红布掀开,她却吓了一跳。那盖头之下,竟是一张苍白如纸,双目空洞的人脸。她还未及大叫,那张脸却又忽然变作了桑洛的模样,那一双如水的眸子正细细的看着她,满目的柔情,而不多时,桑洛的面容却忽的变成了陆离的脸,可陆离只是对着她哭,哭出来的,竟都是血泪。
沈羽在惊吓迷蒙之中骤醒,便是如今想起来,都觉心惊肉跳。她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起身下床,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却又觉得屋中太黑,点了灯,闭了闭眼睛。
何以发了这样奇怪的梦呢?
难道是昨夜的事儿,在心里面成了症结?是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羽用力的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这才发现那本就酸麻异常的双臂,此时更是疼的厉害。睁开眼睛,微微的皱着眉看着枕头,想着枕头下的那一块儿平安扣还静静地躺着,又不自主的叹了口气。将那平安扣拿出来,端详许久——怎的就会发这样奇怪的梦呢?
那梦中的新娘,还是桑洛?又成了陆离?
那梦中的新郎官儿?是……自己?
沈羽嗤笑出声,笑自己怎的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嗤笑之后,却又握着这平安扣发了呆。
那梦中的桑洛,穿着大红的新娘喜服,看着自己的目光,柔和如同今夜空中的那一弯明亮的月,又像是春日里泛着涟漪的池水。又许是在梦中,瞧起来四周还隐约的升腾着淡薄迷蒙的氤氲雾气,便是这亦真亦幻的情景,让沈羽此时,忽觉得心思轻轻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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