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此,眼瞧着沈羽面上腾起一抹红晕,连瞧着桑洛的眼光都变得柔软非常,不由笑了笑,只道:“沈公就在此处呆一会儿吧,疏儿去外头替您守着。若有什么事儿,我就敲门。”言罢,开门出去。
沈羽缓步走到桑洛近前,跪下身子静静地看着桑洛那在昏睡之中依旧因着疼痛还蹙着眉的憔悴的样子,心中一疼,不自觉的握住了桑洛的手,轻声道了一句:“若非我失察,将你交给乔装的哥余阖,你也不至于此。此后,我定亲自好好看护。”
沈羽重重一叹,桑洛的样子实在让人难过的厉害,轻轻地将她额头上的汗拂去,那手转而又不听使唤竟抚在桑洛那略微有些发烫的面颊上。在昏暗的烛光之中,她也就这样瞧着,越瞧越觉得心疼,越看又越觉得心中喜欢。
她不该如此想,更不该如此冒犯公主的直视着她。
可沈羽却不知怎的,偏就是无论如何都没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更没法松开自己的手。她心中思绪翩跹,竟冒出了那极为不敬的念头——她想就这样守着她,哪怕就是这一夜也好,甚至想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那因着疼痛紧皱的眉头松一松。她心知桑洛虽未醒过来,心里也一定是如此想的。
可这算是两情相悦吗?
哪里有同是女子的两情相悦?
桑洛始终以为自己是沈时语的兄长,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儿。如此的两情相悦,究竟是真,还是算假?
欲语还休——沈羽复又想起桑洛写的这四个字。可如今,欲语还休的,却是她沈羽。
可她此时眼中心中皆是桑洛,根本从未想过,欲语还休的除了自己,还有桑洛。
桑洛胸口阵阵疼痛,虽已疲惫至极,却根本无法睡着。眼前一阵发黑,便是如此躺着都觉晕眩,意识迷离,口中不由自主的将“时羽”二字说出来,却一直无法再睁开眼睛。但她却隐约听得疏儿的话儿,听得疏儿将沈羽让进车中,听得沈羽说出那带着心痛的话儿,感觉到沈羽握着自己的手,轻抚着自己的面颊。她一颗心突突地跳,越跳的厉害,又越觉得心口的伤口更疼,额头上阵阵出汗,却一直撑着意识不想睡过去。
此时她怀中铁令已然不见,在石林之中,她只来得及同哥余阖说了“后方有人”四个字,沈羽便已然追来。但哥余阖那般聪明,定然已经猜到除了沈羽这一队人马,后方渊劼还另派了旁的人压后相助。如今,这一场戏做的十足,她自己也因着此事流了血伤了神,他日便是父王追查,事情也查不到自己与沈羽身上。便就是在自己将哥余阖手中匕首刺向心口之时,沈羽那一声惊呼真情尽显绝非作假,此时她心中真想把这事儿说给沈羽听,好让沈羽莫再自责。
可……
可她并不敢言语,也不想言语。她知沈羽此人,若非自己受伤若此,她绝不会做出眼下的举动,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沉浸在这片刻温情之中不愿打断也不愿戳破,因着她心知肚明,若是她此时睁开眼睛,沈羽定又会像以往一般,变成那看似呆呆傻傻老老实实的狼首沈公,而非如今这真实的、一片柔情的沈羽。
于是她将满心的惆怅与话语压在心里,只盼着沈羽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再把她方才说的那些温情的话儿多说几句。可沈羽却又沉默下来,唯有那交握的两只手,一动不动,紧紧地拉着。
这乱局之中的两种情愫相互交杂,莫不若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却又比那鏖战更加磨人。一灯如豆,两处心思,沈羽那复杂难说的心徘徊在走与留的两难之中,在桑洛身前守到日头初升方才离去。而因着疲惫困倦终究昏睡过去的桑洛,在翌日清晨醒转之时,也只得留下了一声怅然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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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叫鹿原夜战,却没有什么太多“实战”场景。之所以叫夜战,其实用意有二:一是沈羽哥余阖之间那短暂的一“战”,二是沈羽与桑洛之间内心的情感之“战”。
渊劼老头子在桑洛提议除掉哥余阖的法子的时候已经对自己这个女儿“另眼相看”了,所以这个古怪多疑的老头子当然不会只派这一队兵马,留给桑洛的那张字条,还有用处,未来几章就会揭晓。实际上老头子与女儿的博弈早就开始,看看谁聪明,谁笑到最后。哎嘿嘿。
看到很多小天使替沈羽着急,我也着急啊。但是沈羽的身份太特殊了,她不是不知道桑洛的情感,也不是不能直视自己的内心,而是她面临的环境和压力太多太大,导致她根本无法将一个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直到桑洛“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她才无法自持的“放肆”了一次。其实这孩子挺可怜的,毕竟她现在也只有十六岁,虽然她聪明勇敢又果断,但还是经历的很多不该她这个年纪经历的东西,遇到事情难以抉择不会周旋也实属正常,所以沈羽真可怜……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桑洛一直是把她当男人来喜欢的,这其实也是目前横亘在她俩面前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至于这条鸿沟怎么逾越,请期待不久的将来。相信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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