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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论曾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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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轻嗤一声,斜眼看看沈羽,面上带了不屑:“你话已出口,还有什么当不当问之说?”他微微一笑:“但你不问,我也知你心中疑虑。”说话间,轻声叹道:“你若想问我是谁,叫什么,我在此处太久,过往的名字,已经淡忘了。你若想问我为何城中百姓听我所言,对我礼待,也是因着我在此处太久,过往的事情繁杂,不说也罢。你若想问我,为何要帮你们,更是因着我在此处太久,见惯了生死别离,人情冷淡,不愿有人在与我一样。”

沈羽被主事说的不由一笑:“主事,似是将我心思猜透了。我……竟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

主事微微皱眉,复又看着沈羽,眼光上下打量许久,口中嘶了一声,“我倒是想问问小兄弟,你……”他顿了顿,又是一笑:“你是泽阳族人。是也不是?”他说着,又眯起眼睛看向火堆:“泽阳一族……许多年没见过泽阳族中人了。”

沈羽闻言淡笑:“主事见闻阅历皆广与我,可谓世外高人。在主事面前,我怕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拱手轻拜:“在下,泽阳沈羽。”

主事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羽,却又点点头:“果然是沈氏族人。却不想竟是小狼首。怪不得,总觉你眉眼之中,带了些熟悉之感。”他哈哈一笑:“没想到,素来木讷耿直的泽阳族人,也能舍下族人,不顾王命,跑来这苦寒之地。你也算,泽阳族中一个奇人。”

沈羽听得主事言语,不由轻叹:“如此而来,也是无奈。放下族中之事,羽心中愧疚万分。可洛儿身陷绝境,我不能不管。忠与情,与我来说,实难抉择。”

“你可后悔?”

沈羽当下抬头,看着主事,笑着摇了摇头:“从未后悔。”

主事浑浊的眸子之中竟闪过一丝复杂之情,轻轻拍手:“好,好极。沈小少公,做了这国中许多人都不敢做的事。与你族人,或有亏欠,可待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少公自然会知,如今选择,应也没错。”

沈羽不明其意,还欲再问,主事却站起身子,走到床前,将那铺盖掀开,费力地掀起床板,从内中取了个黑漆盒子出来,放在手中摩挲着坐在沈羽身边,将盒子递给沈羽。

沈羽双手接过盒子,但见上面黑漆都因着年久剥落,倒也不沉,却不知里面什么物事。主事哑声说道:“公主的咳喘症,缘于体寒至极。故每到冬日,病势更沉。她在此地这样久,寒气早已在体内根深蒂固,若要除去,一来,须得到南边儿温暖湿润的地方调养,二来,须得进补些药材。”他干枯的手指敲了敲盒子:“我有一千年人参,此参自昆山深处而得,比皇城之中最好的还要好上几倍。今日,送与你,你们一路南去,路途遥远,此物,或能帮她缓解缓解。”

沈羽当下跪落在地,便要磕头。

主事将她扶住,眉头拧着:“你们泽阳族人,真个是烦死了。动不动便是跪又是谢。说些个没用的东西。不若去帮我收拾马车来的快些。”

沈羽还未说话,那门却被人推开,桑洛身上穿着薄衫,面容惨白,跌跌撞撞险些摔在屋中。沈羽慌忙将她扶住,惊得额头上瞬间冒了汗:“洛儿……”

桑洛轻喘着气,眼眶都红了,抓着沈羽衣服急道:“疏儿……疏儿不知去了哪……”

沈羽神色一凛,当下将桑洛抱在怀中暖着,“我来之时,疏儿还在房中,洛儿别急……”

“我醒来时不见她人,又不见你,以为她随你出来了,”桑洛目中惶然,“可她将她素来随身的帕子放在桌上……上面……”她抖着手拿了帕子,竟满目凄楚,说不出话。

沈羽低头细看,但见那帕子上歪歪斜斜“姐姐保重”四个字,竟是用血写就。当下大惊,“这……疏儿怎会……”

主事却叹了一声:“遭逢不测,被暗中蝼蚁爬上了身,心中气恼羞愧,想要寻死,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沈羽不知他话中深意,桑洛却当下明了。转身便往屋外跑:“我去寻她!”沈羽慌忙拉了桑洛说道:“洛儿身子还虚,我去!”

桑洛眼神坚定,站稳了步子看着沈羽,咬牙只道:“疏儿不惜一切救我性命,我要去。”

沈羽与主事皆是一愣,竟都被桑洛眼中那沉重的坚韧之感震得说不出话。

片刻,沈羽低叹一声:“好。那我与洛儿同去。”

唯有主事,拢着双手看着二人出了屋子,兀自喃喃了一句:“有情有义,有情有义……这一般的处事之态,怕是你们谁,都及不上她。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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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疏儿挺可怜的,但现在的可怜以后也会成就一个聪慧隐忍的你。洛儿身边有疏儿,我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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