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实在太痛了,得去净手一趟,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会儿,求求你了!”
阿珠刚想开口拒绝,可对上小太监那急得发红的面色,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你快去吧,我先帮你拿回儿。”
“那你就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福禄得此话,解脱一般将两桶水塞给了阿珠,随即便急匆匆捂着肚子跑远了。
而阿珠乖乖站在门前提着两桶热水,约莫过两刻钟,福禄还未回来,阿珠不不禁有些着急。
怎么回事啊,如厕要去这么久吗?阿珠踮着脚往院落外张望了一番,依旧不见人影,刚欲出门去找,便见一个宦侍急匆匆过来。
目光扫了一圈,发现阿珠正提着热水,忙扯着嗓子道:“你还搁这儿杵着干嘛,快去给厂督加热水去啊!”
阿珠闻言微愣,“哎?我不是…”刚想说自己不是伺候沐浴的宫人,便被那宦侍拉着往厂督卧房里推,“若是让厂督等急了,可有你的苦头吃!”
还没等她解释,小姑娘便被推进了屋。
进来便是一阵暖意,阿珠呆呆地站在屋内,端着木盆白嫩的小脸上一脸茫然。
隔着一道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空气中还蒸腾着白雾一般的水汽,鼻息之间涌动着似有若无的清苦药香味。
“厂督,奴才给您送热水来了。”阿珠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厂督?”阿珠又喊了一声,“您在吗?”
屋里静地连个针落下都听得见,就是不见人声。
阿珠思虑再三,只好提心吊胆地拎着两桶水慢吞吞挪到屏风后。
只见水雾氤氲,木桶中浮着艳色的花瓣,美人斜躺在水中,玉体横陈。
他似乎正在小憩,如墨般浓稠的长发随着水波飘荡,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苍白的面颊上投成了两道娟秀的剪影。
清质眉头轻蹙,鼻尖上的一点红痣潋滟而秀气。
阿珠屏住了呼吸。
是他?!怎么会是他?!
阿珠死也不会忘记那个害她这些日子战战兢兢的罪魁祸首的!现下他躺在这儿,岂不是说明他就是新任的东厂提督,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陆慎?
阿珠呆愣地望着眼前玉体横陈的美人,全然忘记来这里是干什么了,待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桶里的热水都快凉了。她反应过来,赶紧把水倒入池中。
热水入桶,漂浮在水面的花瓣也被冲散开来。
清澈的水中隐隐现出一物……
阿珠见到大惊失色,连忙拎起水桶逃难似的跑了出去。
腊月的天,夜里正寒。
阿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慎不是太监吗?怎么会有那物?难道、难道他没割干净?!
第10章 阿珠辗转不安地睡了一宿。……
阿珠辗转不安地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便有人来匆匆传话,说厂督召她。
阿珠听罢,小手一抖,刚到嘴的馒头都给吓掉了。
完了,完了,她恐怕又要倒霉了。明明昨个儿夜里,他在闭着眼小憩啊,全程都没睁眼看过,怎么会知道她来过呢……
阿珠惴惴不安地跟着宫人进了厂督屋外。
“进去吧。”那公公推了阿珠一把。
“你怎么不和我一起进去?”阿珠慌张,忙扯住宦侍的衣袖。。
“督主只叫了你一人,我进去干嘛。”公公白了阿珠一眼,“你快进去,别惹的督主不快!”
阿珠听罢欲哭无泪,只好诚惶诚恐地推门进了屋。
北晋都城位于北方,冬季总是寒冷而又漫长。皇宫供暖多衣地暖、火墙为主,东厂自然也不例外。
暖热的气流从脚尖涌至头顶,霎时身子便被包裹在层层的暖意之中。阿珠方才在屋外站着还冻得浑身发颤,此刻在暖阁内,只觉温暖如春,格外舒适。
督主穿着一袭深紫色交领宽袖的刺金暗纹常服,正半倚在美人榻上懒散地翻着书,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映衬的他的面色愈发清透苍白。
“识字吗?”陆慎淡淡出声,并未抬头看人。
“儿时和村里的教书先生学过几年,认得的一些,不过就是认得不多。”阿珠忐忑地回着,心里也摸不透陆慎想干啥。
“读给本督听听。”陆慎眼皮微掀,狭长的桃目潋滟,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看不出几分情绪。
“是。”阿珠颔首,忙上前接过男子手中的书。
看了一页书封,阿珠可就称奇了,没想到这厂督不读律法,看的竟是教人仁义的《论语》。
当然阿珠面不改色,只捧着毕恭毕敬读了: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绕之。’ ”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
“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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