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月手里抱着阿柳给他行礼,身后侍女上前耳语几句,她便叹道:“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徐晏木着脸看她,没有接话。
阿柳闹了会,说要去找姑姑玩,朱修月拍了拍她,轻声说:“颜颜从前对殿下很好,满心满眼里都想着殿下。每每说起,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孤知道。”他低声应着,眸中尽是懊悔之色。侍从取了炭盆放在一旁,又有人取了衣衫问要不要去换,被徐晏给推拒了。
徐晏踌躇一会,忽而问道:“在行宫那日,她病的到底如何?”
虽早已听朱贵妃说了,亦让侍从打听了经过,但那毕竟经了重重转述。没人亲眼见过,都是道听途说。
“很重。”朱修月看着他湿漉漉的脸,又瞥开目光:“连着发了数日高热。”
这个消息早就知晓,然而再听一遍,还是令他手脚冰凉,几乎要站立不稳。
“烧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过去的,每日都是灌的米汤,过了好几日才醒过来。”朱修月接着说。
原来是这样么?一只大手攥紧了心口,继而越收越紧,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滞住,身体僵麻起来。转瞬,那只手又扼上脖颈,连呼吸也一并给他止住了。
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然木已成舟,由不得他不想要。
他也没法回到夏末那日傍晚,改了对她的态度、制止她去山上纵马。
“她对殿下好时,殿下并不怎么稀罕。好容易她生了场病醒了过来,自己舍得丢开了,殿下偏又把人给拦着。”朱修月眼中尽是不解,“殿下当初若拿了现在的十分之一来,她也不至于心死。”
徐晏偏了头,指尖颤抖着,根本说不出来半句话。
她没说错,以顾令颜从前对他的那份喜欢,他但凡回应那么一丁点,也不至于此。
“她这些日子可还好?”徐晏浑身发着抖,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句疑问,“可还有生病?”
朱修月回他:“她现在很好,比从前好。”
从前的顾令颜,提起太子时虽一直带笑,但却还是时不时会被他给刺伤。
徐晏僵在那,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道道凹痕。他还欲再问,朱修月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去请我家郎君来陪殿下,彤娘过来了,我去接她进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远。徐晏站在那许久,直至赵闻寻来,被他的狼狈模样给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太子这个样子,即便是同人打了架、在战场上斩杀了敌军,也是一贯的睥睨众生。
不似现在,眼底尽是灰败落寞。
“殿下,走吧。”赵闻忍不住劝慰,“顾娘子显然是死心了,殿下又何必再……”
徐晏闭了闭眼:“是孤配不上她,配不上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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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在吴郡时,朱修彤便自幼来往于顾家,对这一草一木皆十分熟悉,同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去一一拜会过几个长辈后,径直去了青梧院。
傍晚时分,顾令颜洗了个澡出来,便见得朱修彤站在窗户底下,翻看她的画作。
“这幅墨兰图好看,给我吧。”朱修彤举起来问她。
顾令颜擦着濡湿的头发,抬眸瞟了眼:“不行,这是容容要的,我另画一幅给你。”
朱修彤撇撇嘴:“好嘛,她怎么什么都要。”似想起什么,她又高兴起来,“我将你的画都收着,等过个几百年,我后人随便拿一幅出来说是顾三娘画的,都能值好多呢。”
一阵清风拂进来,顾令颜莞尔:“我要真有这个能耐,还能有你的份?早就全都自己收好了。”
晚间,屋中灯火摇曳,朱修彤让人去拿衣衫出来,说自己也要洗漱。
“对了,之前的那副红梅纹样,我前天说想绣在鞋上那个,你找着没啊?”去浴房之前,朱修彤推着顾令颜问。
顾令颜正在给那副墨兰润色,闻言也没抬头,皱着眉说:“别催,那张图早就不见了几个月,已经在让人给你找了。”
第36章 血珠子从指尖汩汩冒出来……
从正午开始, 下了整整一日的雨,夜里雨声雷声就没停过。
等到第二日晨起,竟是突的放了晴。
碧蓝色的天, 金光从东边缓缓倾洒下来。
朱修彤兴致好,说要去放纸鸢,却被顾容华给取笑:“向来只听说春日里放。头一遭听说, 有人冬天要去放纸鸢,你也不怕风给你纸鸢翅膀吹折了?”
眼见俩人又要吵起来, 顾令颜不得不出来劝解。好话说尽, 最后不情不愿的同意出去赏梅。
在郊外宝兴寺里头有一大片梅林, 正值冬日, 山上天气寒凉, 盛放了不少。
顾许和顾诀去官署了,顾证去了校场, 朱修月便叫了顾谚和朱良济护送几人去。
因天气冷风又大,车门关的紧紧的。顾令颜拿了点酸果子吃, 以防自己闷的难受。
她问起先前郑柏舟的事儿:“这段日子没听说有什么大变故,应当闲下来了吧?你同朱阿叔他们说了么?”
“说了。”朱修彤懒懒散散靠在车壁上, 秀眉轻蹙, “我阿耶隐晦透露,是想跟郑家退婚的。”
顾令颜略有些诧异:“这么简单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得磨不少时日呢。”
朱郑两家联姻, 郑家出的虽不是冢子,但也算得上是件大事。
虽内部还分不少派系, 但南北世家之间向来互相看不惯,郑家是先看着李家和顾家攀上亲,眼红许久,才下的这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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