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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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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说是自己撞在石头上了,被自己亲父兼圣人所伤,他如何能在人前说他的坏话?

身为人子和臣子,只有在人前隐瞒的份,若是刻意往外宣扬,那就是不孝和不忠。

只是这相比起来,跟撞在石头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俩人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外面连绵不断的雨飞溅进来不少,绿衣便拉着她避到了一间厢房里,低声说:“今日大朝会的时候,太子驳了圣人的话,圣人一气之下就扔了个印章砸过去。”

“太子也是个犟的,躲都没躲,硬生生被这印章往额头上狠砸了一下。”

顾令颜恍然,难怪皇帝要这么不管不顾的砸过去。当今圣人的脾性本来就不好,再在庭上被人当面反驳,自然是要怒火中烧的。

“他怎么突然想不开了。”顾令颜有些纳闷,疑惑地看了过去。

绿衣往外看了一眼,见院子里没旁人后才轻轻叹气:“刚才出去,他们都说是因为河西的事。圣人因此发了好大的火,说要从重处置,今日早上侍中还替郎君请罪来着。外面都在传,崔大将军家是不是要被抄家……”

河西一战大败,大齐在河西的主力被歼灭大半。虽说是刚招了没多久的士卒,不算精兵,但数量摆在那,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前几日就隐隐有风声传出,说是圣人要治罪此次战役主事之人。

“不至于吧。”顾令颜摇了摇头,凝声道,“听说先前精兵都被调去涿郡了,现在河西那边的大多是新招募的人,崔大将军虽擅用兵,也不可能次次都胜。”

除去谋反、贪腐和投敌等,少有能够使人被抄家灭族的罪名。

绿衣轻声道:“我听二门的阿杨说,今日大朝会上圣人明言要从重处置,名单里头就有郎君。侍中当庭就跪了下来要替郎君请罪。而后朝臣更是乌拉拉跪了一片。”

本就存了要治一个重罪的心思,却在朝会上被一阵朝臣裹挟着要他改主意,徐遂更是心烦意乱,将众臣罪名罗列后道要交给有司严惩。

“说是太子就这个时候驳了圣人的话。”绿衣小声说,“圣人历数崔大将军等人罪状,说他们不善用兵,郎君也被狠骂了。太子最后却来了一句,说不是圣人非要出兵的吗。”

顾令颜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一双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绿衣。

她回堂屋里时,两腿使不上劲,整个人是飘着去的。直到在苇席上坐下了,整个人才觉得缓过来了劲。

“殿下伤的很有些重。天子之怒的后果,殿下已经试过了,感觉如何?”顾令颜将金疮药递给他,声音轻缓,“血块已经凝固住了,先拿布巾沾了水擦一下,再上药。”

徐晏沉默的接过药,而后将桌案上的帕子在清水里头浸湿,去擦额角的血块。

他的动作很慢,温声道:“旁人都在说,我不该如此行事。”

“该不该做,殿下心里最清楚,我就不白操这个心了。”顾令颜容色淡淡,散漫地靠在身后的凭几上,随意的看了过去。

徐晏放下沾湿了水的帕子,额角的血块已经化开了,帕子上一片殷红,血腥味在屋中飘荡。

徐晏将药瓶打开倒了一些出来,却愣在那半晌都没动作。顾令颜疑惑地探头看过去,徐晏却将药瓶放在桌案上,低声道:“颜颜,伤口在额头上,我看不到。”

他手心里摊着褐色的金疮药粉,声音低哑的说完这句话,而后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顾令颜随即轻嗤了一声,眸子里闪着似笑非笑的光,斜睨了过去。看不到?

她站起身走到右边,在一个乌木雕雀鸟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从镶嵌了红宝石的抽屉里拿出了一面铜镜。镜子背面纹路繁复,饰以金玉,华贵至极。

将铜镜摆在徐晏面前后,顾令颜淡声道:“这样可看得到?”

铜镜被打磨的无比光滑,明亮通透,自然是能从里面清晰地看到每一处的。

徐晏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眼她烦乱的面庞,才小声道:“看得到。”

忙活了一通,顾令颜复又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淡淡的:“上完药了,殿下就该回去了。”虽不知道他过来做什么的,可这都来了好一会了,也没见他说什么正事,想来就是没事找事。

听了她的话,徐晏一下子僵在那,好不容易将金疮药给抹完之后,才哑着声说:“过两日我就去河西了,想来看看你。”

“怎么突然要去河西?”顾令颜挑了挑眉头,随后问他,“你可知道我三哥和我阿耶如何了?”

徐晏凝着她如画的眉眼,道:“你阿耶此次不是将领,顾证所守的城池颇为坚固,吐谷浑屡攻不下已经甚至还改了道,你不必担心。”其实他还得知了一个消息,但却不想告诉她。

“我就在这待一会。”

似是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他又道:“我就待一会就好,别赶我走。”

他来的时候天气正晴,到青梧院时却突的下起了雨,便只能站在那株老槐树下暂且避雨。院中传来潺潺琴声,他知晓是她在弹琴,却又不敢推门进去,怕被赶出来。

顾令颜初学琴时,他最怕听她弹琴,一首简单的曲子学了几日,还是弹得磕磕绊绊,半点韵味都没有。却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操缦的技艺愈发的娴熟,琴声变得婉转动听。

琴的声音本就不大,三五步开外便会减弱许多。隔了整座庭院,再和着雨声,便更加的微弱。

他立在院外,所幸听力还算不错,勉强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琴声,心神逐渐跟着平静了下来。

顾令颜手肘撑在桌案上,将脸搁在手上看他:“一会是多会啊?你啥时候走?我屋里雨具可多了。”

“你刚才是在弹琴么?”徐晏放柔了声音问她,“我听着,像是潇湘水云。”

顾令颜无聊地摆弄手指,漫不经心回他:“是啊。”本来想弹酒狂的,但前一天练过潇湘水云,懒得调弦,就干脆还是弹这个了。

徐晏摩挲了下手指,看着她鬓边簪着的石榴绒花,涩声说:“我想听你弹的良宵引。”

她初初学琴时,要弹给他听的曲子就是良宵引,却也只是勉强将一首曲子给弹完了。

他听不过去,直接说了不好听。最后在她的百般央求下,拗不过她,一句一句的教她弹了一遍。他从来没教过任何人,更不可能会教人,教她弹的时候也只是弹了一遍给她看,不做多的解释,但她却认真极了。

那时的他心想着,这辈子可再也不要听顾令颜弹琴了,完全就是在折磨他自己。

可现在,是他求着她弹给他听。

顾令颜将手肘放了下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过去。她当然记得良宵引了,纵然想忘一时之间也忘不了。良久,她笑道:“殿下想听,自己弹就好,我屋里琴多。”

她才不给他弹琴呢,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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