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颜躲了躲,扯了下唇,似笑非笑地说:“我哪敢生殿下的气呢。”
徐晏一噎,顿时笃定道:“你在生气。”只有真的生气的时候,她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还有故意而为之的称呼。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对他如此恭敬了。
轻叹了一声后,看着她气鼓鼓的面颊,姣好的侧颜因生气而起了点子红晕,徐晏眸子里泛了些笑意,缓声说:“好啦,别气了,咱们不都说了和好了吗?怎么还生气呢。”
“这能是一回事吗?”顾令颜没好气的反驳,随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点什么,皱着眉头问,“谁要跟你和好了?”
徐晏沉吟了片刻:“唔……就是那日在太液池边的时候。”
顾令颜偏头看向旁边卖芫菜煮小羊排的小摊,轻声道:“徐晏,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听他说句不合心意的话了,便忍不住想要发火。
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他轻笑了一声,替她理了下略微散乱的发丝,软下声音说,“我都知道,以前的我脾气也不好。”
他从前对顾令颜那样,所倚仗的并非是地位和能力,而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喜欢他,他才敢在她面前那么放肆,以至于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追悔莫及。
顾令颜从前有多温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幼时同他说句话都会害羞上好半天,即便生了气也只是自己默默躲着,甚至不会表露出来。
现在脾气不好就不好吧,也是他该受的。甚至于她现在的性子,也有几分他隐隐纵容的原因在,大不了以后他让着宠着她一辈子就是了。
一个家里,总不能俩人都不肯让步,从前她为他退了数年,以后余生便都换做他来低头。
“同我在一块时,你不必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徐晏眉眼中溢出几分柔色,月华倾洒在他面庞上时,显出几分玉山将倾的姿态,“倘若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他低眉牵起少女的手,柔声道:“走吧,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上元节要连着热闹三天,他温声说,“明日后日还想不想出来?”
顾令颜出神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的被他牵着走。
等进了永昌坊后,她回过了神,立马甩开徐晏的手:“我自己回去。”
“颜颜,你这是过河拆桥。”徐晏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低垂着头,瞧着竟有几分可怜,“到了地儿就甩开,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顾令颜唇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转头看他:“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仿佛你是我养的外室一样。”
徐晏霎时愣住,随后小声嘀咕道:“可不就是外室么。”
大齐虽明令禁止官员养外室,但这种事自然是屡禁不止的,只是除了少数蠢货或极有自信的人外,大部分官员养外室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别人给知道。
虽然这事儿朝廷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只是一旦到了被政敌攻讦,或是有心人想算计时,这件事上是大有文章可做。
顾令颜到了人前便立马和他撇开关系,甚至不惜避着人走,生怕被人看到他。这不是养外室的做派,还能是什么?
第124章 其实她是喜欢这种样式……
话虽如此, 他却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同她并肩而行,手里提着的那盏花灯照亮了脚下的一小片地方。
一路将人送到了顾府门口。
随后将手中的花灯递给身旁的少女:“喏, 拿回去玩,明日还能让人解这上头的灯谜。”
片刻后,顾令颜接过花灯, 转身迈上了府门前的那道台阶。
进去后,却看到顾证斜倚在一根廊柱上, 懒洋洋地问:“听说你担心我是不是瘸了腿啊?”
顾令颜看不清他在跟谁说话, 便停住了步子, 没敢上前惊扰。
一道细微的声音自廊柱后面传来, 带着一点窘迫和尴尬:“不是的, 是我那日误会了,你别见怪。”
顾证朗笑了一声, 衣袍在北风中猎猎飘动,慵懒道:“那今日既然刚好得了空, 得让你好好瞧瞧我到底如何,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有没有瘸了腿?”
“没、没有。”那道声音更是羞窘, 简单的两个字, 还打了个颤。
顾证似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既然看清楚了就行, 以后可别再偷偷想着这个事。”
崔芹也站在廊柱附近,此刻皱着眉头上前说:“行了顾三, 你别老欺负我妹妹,她胆子小。”
顾证瞪大了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可别乱说啊,我哪有欺负她?是因着她怀疑我瘸了腿, 我这不特意过来给她看一眼,让她安心么?”
“天色已晚了,你们今晚是住这还是回去?若是住这,我就让人将你们送去颜颜那。若是回去可得趁早,不然待会天色愈发的暗。”
“今晚回去,刚才只是送阿容回来罢了。”崔芹淡声说了一句,同十三娘一块跟他告辞。
顾证将俩人送到了门口,转过头就看到了顾令颜。
他先是一愣,随后好奇问道:“刚才送你回来那人是谁?我怎么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没谁。”顾令颜含糊着说了一句,不愿多谈。
但顾证却显然没有放过的意思,他在心里想了片刻,忽然拔高了一点音调:“到底是谁送你的啊,哪个小混蛋竟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快点叫他过来见我!”
“是孤送的,怎么了?”一道清越嗓音从旁侧传出,随后着绯衣的人缓缓步出,锐利的眸子落在了顾证身上,看得人心下发紧。
身量颀长的男子从下面跨步上来,步步逼近,带来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顾证张了张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殿下说什么?”他避开了徐晏的视线,装作不经意的向旁边瞥着,神色飘忽。
徐晏勾了下唇,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是孤送她回来的,你有何事要找孤?”
眼见着他越来越往里走,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顾证伸手将人给拦住,不悦道:“都这么晚了,殿下就不必进来了吧?”
“孤有事找师傅商议,烦请你让开些。”徐晏将顾证拦在他身前的手轻轻按下去,淡声道,“倘若耽误了国之要事,你拿什么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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