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执意要去犯险,他们拦都拦不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温燃缓缓蹙眉:“要让我不再去插手这件事,除非你把我关起来。”
裴疏墨慢慢恢复了冷静,他重新拾起了自己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姿态,背脊挺直的靠回椅中,修长如玉的十指相扣置于腿上,俊美的眉眼神态自若如清风冷月:“那就把你关起来。
他伸手,微凉的指尖触上女孩柔软的脸颊,眸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冉冉,和你的安危比起来,所有一切都不值一提。再久唐夏景她都等的起。”
所以,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们来办就好,他们承受不起有可能失去她的痛苦。
温燃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病房内的气氛猛然凝结,一片静谧之中,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但我等不起。”在一阵沉默后,温燃开口轻声的,缓慢而又坚定道:“是我等不起。”
“唐姐姐每在病床上多躺一时,醒来的可能性就越低一分。我只要一想到这,心头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每时每刻都在撕扯着我的神经。我恨啊!”她抬起了眸,眼底的光,摇摇欲坠。
裴疏墨这才注意到,女孩的面容不知在何时起变的苍白到犹如失去了所有血色,这般看去,竟像是入了魔障一般。
这一瞬间,他无端的觉得眼前的女孩像是一息间被抽走了全部生机,变的毫无生气!
怎么回事,她的状态不对!裴疏墨心头一惊,猛的抬手握住了女孩的手,入手的触感一片刺骨冰冷。他厉声喝道:“温燃!你是把唐夏景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了吗!?”
他的厉喝声拉回了温燃的神志,她无神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身上,在短暂的相视后竟是渐渐的聚起了水光,薄雾氤氲在眼底,将落未落。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裴疏墨,其实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唐姐姐,是我害了她。是我告诉唐姐姐我发现白欣瑶有异常,所以她才会去调查她。若不是……若不是因为我,唐姐姐和白欣瑶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害唐姐姐!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温燃越说越语无伦次,一直被她压在心底的害怕与悔恨在一瞬间奔涌而出,使得她的情绪失控到近乎像要崩溃。“我恨啊!我不仅仅恨那个害了唐姐姐的凶手!我还恨我自己!若白欣瑶真的就是凶手,那么就是我给唐姐姐带来了灾难,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她才会受到这样的……”
“够了!” 裴疏墨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将女孩拉入了怀中,他用力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娇躯,齿冠都咬的疼。“冉冉,冉冉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没有泪水,温燃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可女孩眸底浓郁的沉痛和悔恨让裴疏墨看的几乎要被抽去全身的温度。
冉冉是天生的宠儿,是在周围人的宠爱中长大的,被众人娇惯出了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她何时露出过这般的情/态?!愧疚与悔恨在眼底交织,却被痛苦与恨意压制的哭都哭不出来!
可最让裴疏墨感到不安的是,看冉冉这模样,她这是,她这不会是连她自己也恨上了!?
他后悔了,后悔了,他刚刚不应该逼她的,不应该逼她的!
裴疏墨把女孩的脸从自己怀里捧出来,唇抵在她的眼角“唐夏景出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
温燃闭上了眼,狠狠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想法。
甚至除了在得知唐姐姐出事那一晚时的失态,往后的表现都很正常。一副虽然悲痛难过,但依旧还能保持理智思考,想办法去救治唐夏景的冷静模样。
温燃知道,一旦被裴疏墨,温煦还有唐松年他们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他们就一定不会再允许她去靠近调查白欣瑶了。
因为他们清楚,被悲伤包围的冉冉还能保持冷静,但是被悔恨和愧疚浸没的温燃会有多失控多疯狂,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为了救回唐夏景,她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敢做。
第五十八章
当温煦好不容易摆脱了母上大人的咆哮, 通过徐蔷得知了温燃的位置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听说‘身受重伤’至不得不被紧急送往医院的小作精正像只小奶猫一样缩在裴疏墨怀里。
她乖乖閤着眼, 纤长的眼睫也安静的垂落着, 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像是陷入了沉睡。
温煦注意到妹妹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不知在何时瘦成了一个小尖尖, 除此之外,粗略一扫,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他的心口还是不由得一窒, 莫名的有些刺痛。
怀抱女孩的裴疏墨一身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他的衬衣袖口挽起, 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一手揽着温燃, 一手拿着柔软的毛巾,像对待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动作轻柔的将浸透了温水的毛巾敷上女孩紧闭的双眸。
听见开门声,男人侧头望了一眼,落在温煦身上的目光冷清疏离, 是裴疏墨一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温煦皱起眉,走进病房里,身体却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他悄然和上门, 轻微的响动并没有惊动睡梦中的女孩。
温煦对裴疏墨的态度倒也不气恼, 这人一向如此,冉冉看着的时候还能对他有两分温和礼貌,冉冉要是不在,裴疏墨看谁都是路人。温煦压低了嗓音, 问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和被骗过去的温妈妈不同,温煦是直接从徐蔷那里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剧组出了那么大的事,最主要的是冉冉还受伤了,徐蔷是万万不敢瞒着温煦的。
裴疏墨没说话,抬手把湿巾换了一面,然后执起了女孩搭在他腰/上的小手,将她手背上那片擦伤展露了出来。
温煦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在看清那一小片擦伤后,温煦猛地握紧了双手,肌肉紧绷了起来。一股怒气腾然而起,他勉强压下怒火,“冉冉怎么会坠马,不是让人守在她身边了吗?!”
裴疏墨捂住了女孩的双耳,沉声道:“她睡着了,别把她吵醒了,出去再说。”
然后裴疏墨小心的把温燃放到了一旁的病床上,再轻柔的盖好被子。
这连番的动作惹得温燃不舒服的小声轻哼了声,温煦急忙伸手轻抚着她的额,于是女孩就像被顺了毛的猫崽,嗅到了身侧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又安心睡去。
裴疏墨沉默的看着温家兄妹间默契的互动,温煦一个动作就能安抚住冉冉,这是他们谁都做不到的,终究是血亲。
不计男女,不计身份,瞎吃飞醋的裴某人深深看了眼女孩熟睡中乖巧的脸庞,率先转动轮椅离开了病房。
身为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裴疏墨给温燃安排的病房所在楼层不存在别的病人,病房外的走廊安静、空荡,只有两名裴疏墨的贴身保镖守在门外。
裴疏墨淡淡吩咐道:“去楼梯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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