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一支是从江南云苏城的鱼水镇迁移到浔阳,说起来此事还和名动九州的昼景有几分干系。
昔日昼景携妻回鱼水镇祭拜岳父岳母,在镇子里住了好些日子,镇子有一老婆婆,人称酱油婆婆,是称赞她酿制酱油的手艺精湛。
正因着酿制的酱油得了家主称赞,酱油婆婆老了老了起了雄心壮志,势必要带着她祖传的酱油秘法名扬天下。被尿憋醒的婆婆是酱油婆婆的女儿,如今也是一把年纪。
如厕后洗干净手回屋,婆婆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恍惚间像是被人搀扶了一把,这才没倒在门槛。
她道自己八成没睡醒,摇摇头,也没在意。
门关上,放置了几十年的老旧酱坛子摇身一变成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无寸缕,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是深褐色的,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她新奇地瞧着自己的手脚,嘴里含糊的嘟囔两句,眨眼消失无踪。
一夜醒来,浔阳城的百姓惊奇地发现三弯胡同找不见了,卖酱油的婆婆大清早起来,盯着放置酱坛子的空地,不禁开始怀疑自个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里,明明有个酱坛子的啊。
这成精了不成?祖传的酱坛子长腿跑了??
浔阳城如此,极南之地,深水里钻出一头长相难以形容的海怪,海怪朝天发出奇怪的吼声,半晌重新埋入更深的海底。
海怪有一个梦想:天大地大,早晚有一天,修炼地厉害了,她要出去看看。
但在强大之前,她得韬光养晦,胆子如此小,皆因她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楚的认知。和长相无法形容、一身怪力又修为深厚的海怪比起来,灵山上的千年槐树妖胆肥的不行。
槐树妖同样有一个梦想:她要称霸天下,唯我独尊。谁不服,她就用粗韧的槐树枝勒死她!
浑身是绿的槐树妖凶巴巴地下了山。
下山、出水、来往人间的精怪妖兽忽然多起来,有的行善,有的为恶,有的被教做妖,有的用血一般的教训熟知了这世道弱肉强食的规则。
人间热热闹闹。
大周,浔阳城,昼府。
琴姬手捧一本书,倦懒地倚在几案,昼景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内室和书房翻来覆去找了几个来回,她不知在找什么,看样子挺急。
恩人?
昼景面带羞窘地搓搓手,抬眸看她,看起来颇为心虚:嗯?
她这副少见的模样,多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琴姬心思转了转,微笑:恩人找什么呢?
能找什么?找她昨夜没看完偷偷压在书房一角的禁.书。
所谓禁.书,便是大周明面上不允许人看的书。盖因此书过于唯美写实,笔法细腻流畅,堪称绝世佳作,书名难起,遂名《难纾》。
乃描绘人间欢情的上上之作。
昨夜才看来着,怎的今日就找不着了?昼景偷摸摸地不学好,不好意思和娇妻直言,挠挠头:找一本书。封皮是蓝色的,舟舟可见来着?
哦封皮是蓝色的呀。就是恩人藏着掖着不肯要她看的那本?
琴姬嫁进府统共没几个月,那本书她原是打算找机会看的,眼下恩人自己这都寻不见,她心里叹了声丢得好,那八成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恩人学来的不正经花样到最后可不还是施展在她身上?
侥幸逃得一劫的少女眉眼温和,装模作样道:没见过。许是长腿跑了罢。听小红小绿说,城里那道胡同不就跑没了么?
哎?昼景凝神思索,一拍脑门: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琴姬撑着下颌安静看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她明知故问:恩人,那本书很重要吗?不若你把它抓回来?
抓回来?
那本书都成精了,抓回来再教坏她的舟舟?
不好不好。
她摇摇头:跑都跑了,不看也罢。
可我想看。
昼景嘶了一声,上前两步坐在她身侧,长臂伸展将人搂入怀中:看圣贤书不好么?
圣贤书有时候也无趣。琴姬笑得璀璨:恩人看得,我就看不得?可是我不配?
言语间被她将了一军,昼景哪敢说她不配,再说那玩意,她懂了就好了,思绪快速在脑海绕了两圈,她酝酿好措辞,苦口婆心道:舟舟,听话。
琴姬白她一眼,她还不够听话么?
她再听话又如何?她惆怅地抚摸着小腹,看着自家恩人的眼神透着隐晦的怀疑:她都已经那么努力接纳吸收长烨的本源了,恩人到底行不行呀。
这话她不敢和昼景说,怕被罚。可一瞬间的怀疑也被某只狐妖捕捉到,昼景自觉受到了侮辱,唇角上扬,笑得不怀好意:舟舟,你又在心里编排我什么?
我哪敢?琴姬小意地依偎着她,讨好地亲了亲她锁骨。
入夏,身上衣衫轻薄,被她磨蹭几下,昼景红着脸擒了她腰:坐好,别乱动。
装得倒真像比柳下惠还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
琴姬暗暗笑她,只面上不敢显露,手臂揽了心上人的脖颈,仗着来了小日子不方便行事,极尽挑拨之能:想不想我?
呵气如兰,水润的眸子多情婉转,娇躯入怀,昼景长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别闹。
你嫌弃我了。
昼景垮了脸:我哪有?
你嫌我闹你。琴姬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借机咬她颈侧的嫩肉。
若单纯是咬那也无妨,偏偏咬两下亲一下再用舌尖勾勒轻.舔,满肚子的色心都要被她勾出来,昼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小脸皱着:你明知我没法动你。
那怨谁,谁让你欺负我。琴姬理直气壮,眉眼带了两分被养出的娇纵。看起来甚是讨喜。
和在外面清清冷冷疏离淡漠的昼夫人相比,她还是最喜欢眼下缠着她的舟舟姑娘。是有温度的,会撒娇的。
是她前世的爱人,也是她这一世悉心教养的情人。
说不清谁先主动谁是被动,阳光正好,斑驳的光洒在拥吻的两人发间,黑与白彼此交错,亲昵至极。
夏日的气息渐渐浓重,夏蝉在树上发出不知疲惫的鸣叫,莲池的花缓缓盛开,风和日丽,放眼望去,好一番盛世安然景象。
糊里糊涂就滚到榻上,琴姬伏在心上人身前,眼睛噙笑,素手撩拨着那两片衣领,她笑意愈深,昼景看得一阵晕眩,耳朵红润如血,不禁教人感叹,再纯正的流氓都有害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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