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慎掂量咀嚼措辞,你说真对不起。一反常态也不勾指头也不拽手腕,只和颜悦色笑的意味不明,包帯整齐制服衣领扣到下巴底。男人放下报告交叉两手点点头,像示意你可以走了。
你说谢谢,你说告辞,你转身后的每一步都像踏着刀尖踩着冰,都如芒在背肉跳心惊。休息室里再无旁人,只微弱的脚步声像迫近像催命,只明确的被注视感逼的人喘不上气。空气沉滞周遭冷清,从跟腱到小腿肚再到腰窝,顺着脊柱一路向上直到头皮,人像被浸透在液氮里。
掖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一直响。
“不接嘛?”话音很轻,几乎贴着耳根说的。这个人说你有电话诶。
骨髓都像被冻住了。你说打错了吧。
“但正响个不停呢。”语气平和吐息温柔,甚至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这个人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可是绝对会接听哦,“万一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就,很不妙吧?”
血液内脏肌肉骨骼在难以明状的恐惧中战栗。你咽了口口水打了个哆嗦,以近乎静止的方式半寸半寸回过头去。
站在你身后,眼眸遮着嘴角翘着,两唇盈润润的。视线相抵时微笑起来,标标准准不多不少,露着公式般完美整齐白亮的六颗牙。
背着手歪着头也不做什么,这个人就只是笑。尿液顺着颤巍巍的两腿淌,电话只一直响。牙关打抖没能哭出声,你说我可以解释。
迄今为止的人生彻底宣告结束,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遗言是“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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