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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与恶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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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娟不知道厉栀在这个周末去了趟宜淮。

她对宜淮没什么好印象,之前厉栀去那边读书时她也一直都不赞同。

奈何当时厉栀的法定监护人是厉槐,即便她是厉栀的亲生母亲也没法决定自己的女儿要去哪里上学。

文秀娟和厉槐在女儿五岁的时候离了婚,但厉槐去世后还是分了一半的财产给她。文秀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是他欠她的。

厉栀两年前搬来北安定居,没继续工作,帮着文秀娟打理她的美容院。

每周末,厉栀都会去文秀娟那边吃饭。

“还记得你李阿姨吗?”

饭桌上文秀娟一开口,厉栀就明白她要说什么,赶忙打断,“不记得了。”

“你李阿姨的儿子前两天刚回国,我看过照片,长得挺帅的,下周六你去见见”文秀娟自顾自说着,擅自将厉栀下周六的时间给安排好了。

“没时间。”

“那就空出时间。”

厉栀叹了口气,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妈,我不想结婚。”

自从厉槐去世后,文秀娟就开始给她安排起了相亲。

她知道厉栀在宜淮跟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子不清不白,但那是在宜淮。

让厉栀来北安除了想让自己在死之前多陪陪女儿之外,还为了让她斩断与厉槐的一切。钱可以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必算那么清,人就不行了。

文秀娟跟厉槐离婚前见过裴屿,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眼底的野心不加掩饰。

像年少时的厉槐,让文秀娟觉得恶心。

这种人就是毒蛇,你可怜他救了他,他不会把你当成恩人,他只会盼着你是个圣人,不求回报,任其汲取,最后还会反咬你一口,教你知道不该随意施善心。

文秀娟当年就是这样被厉槐这条毒蛇给害了,沦落到这般境地。若不是当年厉槐耍手段将厉栀带离自己身边,她何须要用病入膏肓的身躯去把女儿留在身侧。

厉栀不想结婚,其中有父母失败婚姻的因素在里头。

砸在地上的花瓶,女人的嘶吼和质问,还有关在房间里的母亲。这些充斥着厉栀的童年,造就了如今对感情淡漠的厉栀。

文秀娟是愧疚的。

就是因为愧对厉栀,才会想帮她找到良人,找到有一个能在她去世后陪着厉栀走过剩下的路的人。

她知道在世上踽踽独行是一件多困难的事,她自个儿就是这样过来的,吃过苦受过伤,所以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这个人甚至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有一点,绝不能是裴屿。

起初文秀娟还担心厉栀对他怀有真情,后来才发现厉栀这个人对感情实在是太淡漠。那夜裴屿找上门来时,她就在客厅,将厉栀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一家叁口,没有一人身上流的血是热的。

文秀娟自私,为了满足自己那点愧疚心让厉栀去相亲。

厉槐恶毒,吸干文秀娟的血不够,还要斩断一切与她有关系的人,恨不得让这世上只有自己跟她有交集才好。若不是厉栀生命力顽强打了叁次都没打掉,若不是文秀娟的身体再也不能负荷一次伤害,厉槐才不会让她来到这世上。

而厉栀,年少时还对亲情有所依恋,后来就释怀了。如今在北安陪文秀娟纯粹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还为了躲开裴屿。

起因是她发现裴屿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厉栀以为裴屿跟她会是一类人。

给自己贴上一个沉湎于爱的标签以获得一种虚假的鲜活。即便是假的,也比死气沉沉要好。看,她不是冷情的怪物,她也会爱人。

直到那一天。

厉栀记不清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吵架了,在一起过后吵过太多架,也分分合合了好多次。

那回分手后他们还住对门。

彼时厉栀还是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每天都按时上下班。裴屿也要工作,所以即使分手了每天还是会在电梯跟前遇见。

某回厉栀出差回来,被裴屿撞见了同事送她回家。

他飞奔进地下车库,从负一层坐电梯制造跟厉栀的偶遇。

仅有两人的电梯,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半米,裴屿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古龙香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得很,大脑都在这股味道下失去了理智,冒昧的话脱口而出。

“几天不见换口味了?”

“那种戴眼镜的弱鸡男在床上能满足你吗?”

电梯门上映着两人的身影,一左一右被门缝分开。那条缝好似延伸至了现实世界里,成了道无法跨越的沟壑横亘在二人之间。

“反正比叁句话离不开那档子事的人要好。”她回道,心里却升起失落。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裴屿并不是那个能跟她依偎取暖的怪物。

一个起初对爱情嗤之以鼻的人渐渐在爱里失去自我,因为吃醋口不择言说出平常根本不会说的话。看似是条恶龙,实则是位心灵敏感脆弱的公主,真正的恶龙只一个吐息就能把他吓得够呛。

反而是看起来像公主的那个心脏很强大,云淡风轻干脆利落地进行反击。人也很理智,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恶龙和公主,有的只是两个在爱河里挣扎的旱鸭子。

纵然她知道裴屿的爱不过是没有希望的徒劳注定得不到回应,可如水的深情灌在她这片干涸地上,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一小片湖。

一小片湖就足以溺死厉栀这只没碰过水的旱鸭子,她怕死,所以跑了。

跑到了北安,没过几天又跑回宜淮。

从新的一片干涸地回到宜淮那个小小的,还未成型的湖泊里。

到底还是舍不得,即使厉栀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舍不得什么,不然也不会跑去宜淮。

难道她不知道会在Nothing遇见裴屿吗?

她知道,恰恰就是因为知道裴屿总是在那里,才会下意识往那里去。

就像藏在山洞里的恶龙听说遥远的国度有耀眼的珍宝,于是嗅着味道飞了过去。

小时候读的童话故事里总说恶龙掳走了公主,而后会有勇者出现打败恶龙救走公主,最后勇者和公主在一起,大团圆结局。故事里没有交代恶龙被打败后的事,是死了,还是躲起来养伤,这些都没有说也没有人会关心。

文秀娟以为裴屿是那条恶龙,掳走了公主厉栀。

她自告奋勇成为勇士,救下的却是裴屿。

在这段关系里,裴屿才是受害者。

不是他哄骗的厉栀,是厉栀哄骗的他。

就连第一次做爱也是厉栀引诱的他。

厉栀好像格外不喜欢穿胸衣,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解开搭扣将胸衣丢到一旁。

冬天还好,夏天就隔着层薄薄的布料,乳尖立起来后顶出两个小点,在眼前晃来晃去惹人心烦。

而被随意扔在沙发上的纯色内衣染着女孩的体香,干干净净的,裴屿不太敢碰,总觉得会把它弄脏。

厉栀有时会使坏让他帮自己洗内衣裤。

屈起腿,借着睡裙的遮挡脱下内裤。指尖勾着丢到脏衣篓里,娇娇地说女孩子的内衣裤要手洗才行。

裴屿嗓子都哑了,问她怎么不自己洗。

“我懒嘛。”厉栀笑了起来,嘴角抿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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