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然放好行李箱,盘腿背靠着床坐下。
床头柜上放着只方形的玻璃烟缸,木脚台灯下是一包香烟。乐安然犹豫了会,决定将自己还在戒烟的事忘掉。正准备伸手取烟,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苏嘉泽。
乐安然叹了口气,在电话将要挂断的前一秒适时接起。
“郁沛蓝说你回来了。”对方没有寒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乐安然奔波了一路,应声的语气很疲惫,“嗯,刚到家。”
“床单昨天换过,冰箱里的东西过期我给扔了。”
“知道了。”
乐安然态度不冷不热,苏嘉泽沉默了会,软下声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过去做,糖豆很想你。”
糖豆是他们一起养的柯基,乐安然在外婆家的这些天一直都是放在苏嘉泽那边养。
“这些天谢谢你照顾糖豆,明天我就过去把它接回来。”乐安然有些渴,起身准备去冰箱里找点喝的。
苏嘉泽听见她开冰箱的动静,默默道:“饮料全都过期了。”
乐安然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瘪瘪嘴认命似的拿水壶接水。
“然然。”苏嘉泽的声音混在水声里,“我知道你不喜欢詹睿,但工作室需要钱。”
“工作室需要钱就可以任由大少爷来践踏我的劳动成果?我熬了一个星期写出的程序他说不要就不要。”乐安然忍着气,一字一句道:“苏嘉泽,早知道你说的帮忙是帮你们伺候少爷我就不加入了。”
“抱歉,是我的错。”苏嘉泽柔声道:“我已经跟尹芮众商量过了,詹睿下周调到我这边,我不会让他再影响你了。”
乐安然知道自己不该把情绪发泄在苏嘉泽身上,他那些天都在外边出差,这些糟糕事跟他关系不大。
她叹了口气,无精打采道:“行了我坐一天车现在很累,没事的话就挂了。”
“然然。”苏嘉泽声音放得很低,“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你,我保证不打扰你休息。”
仔细算算,乐安然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苏嘉泽了。听到那熟悉温柔的声音,乐安然浑浑噩噩的脑袋变得清明起来,心软了几分,指甲无意识扣着掌心。
“记得把糖豆带来。”隔了会,乐安然败下阵来,轻声道。
乐安然追了苏嘉泽好几年,他始终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苏嘉泽说他现在太忙,没时间跟她谈恋爱也没时间去维护一段感情。
他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乐安然,却不会插手乐安然的感情生活,只是会在乐安然说自己谈恋爱后把她家的钥匙还给她。
还钥匙的时候他耷拉着脑袋,乐安然一看到心就软得不行,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再追追,说不定就成了呢。
郁沛蓝骂她有病,给她推了好几个男人的微信,让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乐安然眨眨眼,说这不还活着呢嘛等死了再说。
劝了几次后郁沛蓝也就不再劝了,反正乐安然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损失还收获了个免费钟点工,她何必多管闲事。
一切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除了每周天跟谢睢的见面。
每周六晚乐安然躺在床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望着天花板,都会犹豫要不要去跟谢睢见面。
她说要跟谢睢当一日情人时是想过要借谢睢来放弃苏嘉泽的。到底是人,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会心累想放弃,她跟谢睢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没想起过苏嘉泽。
可现在周一至周五几乎每天都能跟苏嘉泽见面后,乐安然就开始后悔当时色迷心窍跟谢睢发生关系了。
都怪谢睢勾引她。
刚回来那个星期的周六晚上,乐安然收到了谢睢的好友申请,加上去后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明天想去哪玩。
乐安然发誓,她每次跟谢睢出去都是想跟他说清楚的,结果每次都被他勾到床上,过了小半年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说出轨也不算,苏嘉泽并不是她男朋友。乐安然有点纠结,她不可能放弃苏嘉泽,却也舍不得放弃谢睢。倒不是因为喜欢谢睢,而是因为他在床上太会做了。
这份不舍在谢睢出现在工作室的楼下后彻底消散。
那天乐安然开完会后,郁沛蓝凑过来道:“你那个小男友在楼下等你。”
跟在身后的苏嘉泽闻言看了眼乐安然,礼貌性地跟她们道别。
乐安然被他这一眼扫得有些心慌,在苏嘉泽走远后没好气道:“什么男友,你讲话能不能注意场合,上周天他好不容易出来跟我约会,这下好了,你一句瞎话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郁沛蓝十分冤枉,“是那个帅哥说自己是你男朋友的,我如实转告罢了。”
乐安然知道此刻楼下的人是谁,是被她放了鸽子的谢睢。她头痛万分,上周天苏嘉泽突然说要请她吃饭,一时高兴把谢睢给忘掉了。
现在好了,人来兴师问罪了。
临近下班,街上人群熙攘,车辆如梭。
乐安然一眼就瞥见了谢睢那辆显眼的豪车,整理好情绪后拉开车门,先发制人地压住他。
“你怎么找来的?”
“随便找找就找到了。”谢睢故意装蒜,转过头躲开乐安然的目光。
“找我有事?”
“嗯,找你吃饭。”
“我很忙。”
“知道,你大忙人来着的,忙得连取消约定的时间都抽不出,把我扔在餐厅里坐了一晚上。”谢睢略带挑衅地开口,随后又竭力使自己恢复平静,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不过没事,我可以原谅你。”
“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那种似开玩笑而又非开玩笑的语气听得乐安然有点烦,她忍着气,道:“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我。”
谢睢叹了口气,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急着回去见情人?”
他说完,目不转睛地望着乐安然。说不出是期待她露出心虚惊愕不安的神情,还是害怕她露出那样的神情,心悬在空中,等待着她的回答。
乐安然望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似乎使她很为难,过了几秒才又重新拾起目光望着他,平静道:“已经在见了,你不就是吗?”
谢睢从未听过她用如此冰冷的语调说话。从某种方面来讲,乐安然也算是人如其名,起码她很少会摆出冷若冰霜的模样。
悔意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山向谢睢压来,巨轮即将倾覆,他望着海浪,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看着她,不死心地问:“什么意思?”
“把话说得太明白就不好了。”乐安然冷淡地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把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男朋友还在楼上,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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