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嘉突然觉得很难过。
即便是同他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日子,她都不曾感到如此难过。
也许是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其实自己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不甘的,是当年那段太过美好的感情情,而不是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往昔终不可追忆。
她自他怀里起身,径直走到一旁书架最下头的柜子里摸出一坛子酒。
裴少旻时常偷偷地一个人坐在书房内饮酒,被她撞见过好几回。
好在他吃的少,坛子里还剩下一半。
她将酒放到炉火旁烘烤。
炉火旺盛,一会儿的功夫,坛子里的酒就热了,酒香溢满整间书房。
书房内没有酒杯,她取了茶杯。
酒极好,入口绵软,一点儿也不辣嗓子。
谢柔嘉对着炉火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酒。
她酒量极浅,几杯酒下肚,已有些神智昏沉,正盯着炉火发呆,一只洁白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逐渐泪盈于睫的少女望着他,“你不是醉了?”
“我哄你的。”眼眶微红的男人伸手将抱进怀里,嗓音沙哑,“别哭,我下回不哄柔柔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怀抱,把湿漉漉的脸颊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里,哽咽:“裴季泽,为何会如此?”
她突然很害怕。
她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裴季泽将她抱得更紧些,“柔柔殿下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不作声。
裴季泽有些不知所措地捧着她满脸泪痕的脸颊,湿热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濡湿的眼睫上。
可这回,任凭他如何哄,都止不住她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他怀里抬起哭得微红的眼睛,生涩而又笨拙的亲吻他的唇。
也不知是否因为吃醉酒的缘故,她今夜格外的热情,不老实的小手钻进他的衣襟里,在他腰上摸来摸去。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松开她的唇,喘息微微有些急促,“柔柔这回醒来,会不会又不认账?”
她不答,捧着他的脸,学着他方才去含弄他的舌。
很快,无力招架的男人松开她的手,反客为主,将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解了她身上的大氅丢到一旁,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得严丝合缝。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突然有人推开书房的房门。
裴季泽忙用身上的大氅裹紧怀里的少女,回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少年,不满,“怎都不敲门?”
裴少旻并未瞧见他怀里有人,摸了摸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一脸无辜,“我——”
话音未落,就见一女子自兄长怀里露出头来。
面颊绯红的女子迷蒙着一对眼眸望着他,嫣红的唇微微肿着,给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添了几分靡艳。
嫂嫂……
裴少旻见惯了她平日里矜持倨傲的模样,乍一见到她这般,一时怔住。
正愣神,她像是醒过神来似的,一把推开兄长,自地上捡起绯红大氅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自家兄长赶紧追了出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院中,裴少旻才收回视线,见炉子上的水都已经煮沸,忙上前将水壶提下来。
这么冷的天,还是要有个人暖被窝,好冷。
*
鄂州之困解决,全家人难得睡个好觉。
翌日一早,裴少旻起来时,恰好碰见暂住在家里的崔铭也从屋子里出来。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曾在国子监读过书,虽没相处几日,意气相投,已经将对方视为知己。
两人相视而笑,寒暄几句后,一同去了饭厅。
才到门口,就见着谢柔嘉与裴季泽一前一后入了饭厅。
四人寒暄过后,谢柔嘉看也未看裴季泽一眼,在崔铭身旁坐下,与他闲谈几句后,问道:“你以后还回长安吗?”
崔铭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抿了抿唇,道:“也许吧,不过我才接手家里的事情,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谢柔嘉道:“那若是去了,记得去我府上找我,我请你吃酒。”
崔铭低头应了声“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坐在对面的裴季泽不时地朝他二人投来眸光,碗里的粥几乎都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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