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糖纸,轻声说了谢谢。
之后就一直坐在一边听他们和院长沟通关于自己的事情,等结束后,警察姐姐牵起她的手,说要带她去妈妈的墓地看一看。
一路上云棉都很安静,听着警察姐姐细细说凶手家属对她的赔偿,目光却看着窗外被阳光照射的蔫巴的树叶无声出神。
到了公墓,云棉被抱下车,和警察姐姐一起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你妈妈被葬在半山腰上,我们找到了她手机里的证件照,经过处理后用作了遗照。”江夏领着云棉站在一座墓碑前。
黑色的墓碑上粘贴着妈妈黑白色笑容温柔的遗照,云棉怔怔看着,而后松开警察姐姐的手,朝着妈妈的墓碑走近了几步。
妈妈好漂亮。
妈妈被坏人杀死了。
坏人也被妈妈杀死了。
妈妈被埋在黑漆漆的土壤里。
细嫩的手指轻轻触碰遗照上女人微微上扬的唇角,云棉歪歪头,对着墓碑上温柔的妈妈抿出一抹浅浅的笑。
“妈妈,要快点来找棉棉喔……”
棉棉会乖乖等妈妈带我回家的。
“妈妈,给你漂亮的小花。”
云棉接过江夏姐姐帮忙在路上买的菊花,弯下腰,用袖子认认真真把妈妈墓前的泥巴和树叶都扫干净后,才小心地放上去。
她跪在墓前,按着系统叔叔的引导,俯身对妈妈的墓碑磕了三个头,又烧了香烛纸钱,这才在缭缭上升的白纸纸灰中,跟着女警江夏一步步离开这片公墓。
重新将她送回福利院,江夏又细心叮嘱云棉在福利院里要好好吃饭养身体后,这才驱车离开。
福利院的铁门被关上,头顶炙热的太阳也缓缓偏移到了天边。
“你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教室里,一群小孩胡乱凑成一堆,好几个孩子围着云棉这张新面孔好奇地打量询问。
余安安被排斥在外面,她想说云棉是自己的好朋友,但她声音小,还挤不进去,只能委屈地站在最外边掉眼泪。
问云棉名字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的眼睛少了一只,但他比起其他孩子来说,更加高大强壮,其他孩子也似乎以他为首。
云棉反应很慢,闻言过了两三秒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以后饭里的鸡腿都得给我吃,不然我就揍你,知不知道?”男孩捏紧拳头恐吓她。
云棉没被吓到,她只听到系统叔叔说这是幼稚的下马威。
见云棉不说话,男孩伸手推了她一下,粗声粗气的问:“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以后你的鸡腿都归我了知道吗?”
云棉本来就很瘦小单薄,被他用力一推,整个人都踉跄着往后倒,好不容易站稳了,她却只是抬眼静静盯着对方看。
男孩被她的沉默激得愤怒上涌,正准备好好教训她的时候,护工却刚好拿着书进来给他们上课,教他们认字。
云棉得以安静的上完一堂课。
然而下课后,她却躲不过去。
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是有问题的,有的是身体残缺,有的是心理障碍,这种孩子很难被领养走,而云棉身边这些孩子,基本都是身体有所缺陷的。
他们一下课就把云棉围起来,有的要她碗里的鸡腿,有的让她以后帮忙扫地,还有的不许她以后出现在新的爸爸妈妈们跟前。
更多的小朋友则在沉默和旁观。
没有人会站出来制止,因为这就是孤儿们活下去的生存斗争,没有任何人能够例外。
云棉被他们围在中间,想过来帮忙的余安安被他们推倒在地上,他们逼迫云棉这个新来的孩子遵守他们的生存法则。
才五岁的云棉比起他们而言,直接矮了一个头,被围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云棉看向领头的那个男孩,听说他叫王赫。
“你要和我打架吗?”她轻声问。
系统阻止不及,望着模样乖巧的云棉,陡然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王赫似乎也被这话问愣了,回过神后大声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打你,把你打哭!除非你认我当老大,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然后被围在中间的小小身影就飞快朝着王赫冲撞过去。
像一枚小炮.弹,不给人任何缓冲机会。
王赫猝不及防被她用头撞到胸膛,疼得惨叫,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云棉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惨叫声刺破安静的夜晚,王赫哭着挣扎,想要把云棉甩脱,可云棉像一只咬住猎物的凶狠幼兽,无论他怎么哭嚎都不曾松口。
直到嘴里尝到咸腥的血味,她才松开嘴巴,任由王赫捂住流血的手哭着退后。
房间里除了王赫的哭声,众人都很安静。
云棉慢吞吞擦掉嘴巴上的血,定定看了眼痛哭的王赫,然后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当他们躲避后,云棉抱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看热闹的小鬼,歪头轻声问他们:“你们也要打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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