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湛冷凝的目光穿过她,仿佛看着某个虚无。
桥上有一座钟表,十二点一到,它发出笨重的:叮-叮
阿楠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他难过地想要流泪,嘴巴张合了几下,听见自己的声音轻不可闻:“十年前,我是不是也像现在做错了事?”
阿楠顿喉头哽住,原来他没有想起来。她侧着头留下一句:“没有,只不过没有谁会一直爱着谁,不爱了自然就分开了。”
她先是快步走着,到后面小跑起来,围巾被风高高吹起,她来不及整理,小跑着要到桥另一边。
徐宴湛看着她离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一对酒窝露出来,他痛苦地伸出苍白的手指,五指张开抓着她离开的方向,慢慢地往后退。
徐宴湛退到桥栏处,他觉得好累啊,他爱不动了,可看她离开,心还是很痛,竟然还想要追过去,想跪下来祈求她,想攥着她的裤脚,求她不要离开。
他不想再在爱里迷失自己了,他要结束这一切了。
徐宴湛仰着身子,往后倒去。
平静的江面,扑通一声,溅起水花,他沉入水里。
阿楠侧首看着车子从她面前驶过,她等车子过去后,跑到桥对面。
脖子的围巾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撞到了一位女生,自己也跌在地上。
阿楠快速爬起来道歉,蹲在地上把她扶起来,“对不起,你没事吧?”
被她撞倒的女生从地上坐起来,她摸了摸后脑勺,手上没有血,又晃了晃头晕的脑袋,“没事,好像没撞到脑袋。”
她的视线在阿楠身后,桥的另一边乱成一片,十几个人站在桥栏边上往下看,凛冽的冷风送来人群模糊的惊恐声。
她指了指阿楠身后,瞪大眼睛:“好像有人投江了。”
阿楠猛地抬起头,眉心像是被子弹打中一枪,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她看着女生眼里的惊愕,慢慢回头,那个在桥另一头站着的人,消失不见。
她的耳膜因为恐惧变得充血,女生在旁边一直说话,她只能恍惚地看到她的嘴巴在不停地一张一合。
阿楠的身体被吓到麻木,人呆愣地说不出话。
她的世界像是倒塌了一样,视角全都倾斜着,面前的行人歪歪扭扭。
她全身剧烈地抖动着,手掌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去。
一辆车和她擦肩而过,差点把她撞飞,车主猛地刹车,打开车窗,“你是不是想死啊!”
她好像聋了一样,有个人拿了一个玻璃罩罩住她,她听不清,也看不清,甚至难以呼吸。
用尽所有力气,她跪倒在两人刚在站着的位置,江水里,有一个人正在下沉。
阿楠抓着桥栏想要站起来,大腿的肌肉颤栗抖动,双脚打颤,甚至无法着地。
她把头挤到桥栏中间,徐宴湛的脸在她瞳孔里放大。
她的下巴害怕地无法合上,说的话全是气声。
“救人--救--他-”
她把头挤出来,看着众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吼道失声:“救人---救人啊--救他--救他--”
旁边的人想跳下去,可是大家都不会游泳,而且桥太高了,跳下去的话,耳膜很大概率会破裂。
几个人跑着:“我去找人,赶快救人--”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她人缩在地上,为了保持冷静,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
晚了,再不跳下去就晚了。
阿楠跪在地上,像个疯子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她手抖得太厉害没个轻重,脱衣服的时候,指甲扣掉脖子上的一块肉。
双腿打颤得站不起来,她跟一滩烂泥一样,头抵着栏杆,站了起来。
这座桥距离江面二三十米高,她双手攥着栏杆,别说跳下去救人了,看着这距离,她快要晕倒跌进江里,这种高度无异于跳楼。
脑子一直告诉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他就死了。
她闭上眼睛,一只脚踩上栏杆,蓄力跳下去。
身后有个人紧紧抱住她的腰,把她拖下来。
两个人在地上打着滚,沉从念护住她的头。
阿楠抓着他的胳膊,沉从念看了眼胳膊,张教授全身都在剧烈发抖,手上的力气很大,指甲掐进他的肉里。
她的下巴打颤得合不上,嘴角流了很长一道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救--救--他,快--”
几个人在第一时间已经跳下去救人了。
沉从念急快地说:“张教授,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徐局长了。”
阿楠脑袋上下晃着,她费力地抵着沉特助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说:“晚了--,晚了--”
她像个疯子自言自语,嘴里念叨着生啊死啊,念叨着晚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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