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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纨绔分明又透着几分正直,说是正经人,他又极其可恨……

她看不透。

等更鼓过两更,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一个梦都没做完,就被吵醒。外间传来拔帘动盏的响动,清脆的声音在寂静清晨尤其刺耳。陶善行拿被子蒙住头翻个身,那声音却如魔音贯耳。她睁眼一瞧,屋里光景还朦朦胧胧,天色尚早,被人扰了清梦的火气顿上冲上来——不管在陶家还是后来嫁到穆府,她屋里向来都清静,已经习惯好睡好起。

蹬开被子下床,她趿着鞋就往外冲,一时间也没想起屋里多了个人,蓄着火冲到厅堂里骂:“大清早的拆屋子吗?让不让人睡了?”

被骂的那一位正埋头在铜盆里洗脸,心里也正郁闷,哪家少爷像他这样,自己起床自己打水自己洗漱自己煮茶?因为有了陶善行,他的小厮是进不了屋的,他也没习惯用丫环,刚娶的媳妇只是摆设,他得自己动手。

那动静能小得了?

听到声音,穆溪白猛地抬头,满头满脸的水甩开,有几颗溅到陶善行脸上,冰凉凉的。两人大清早第一个照面,彼此都愣了。

陶善行完全忘记屋里有穆溪白这号人存在,眼里只看到个衣冠不整的男人——穆溪白有早起练拳的习惯,这时辰他已经在院里耍完一套拳回来,浑身的汗,刚换下练功服,只套着家常素袍,敞着襟,露着胸口健实的线条,脸上挂着水,湿发覆着额,眼眸迷茫,男色……撩人。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一寸一寸涨红。

穆溪白也给吓一跳,毕竟没习惯屋里多个雌的,反应过来后飞快抹了把脸,暗骂一声粗话,正想堵回去,偏陶善行“阿嚏”出声,连打了三个喷嚏,鼻头和脸颊都红了。他回来时没关正厅的大门,凉风丝丝钻入,陶善行穿着薄绫寝衣,光脚趿鞋,正站在风口上。

砰——

门被穆溪白重重扫上,他才喝她:“还不回去添衣服?”

珠帘又一阵噼啪作响,陶善行双手环胸,什么也没说,飞快跑进里屋。

隐约间,他恼怒的抱怨声响起:“好麻烦的人。”——那么瘦小,细腰薄骨的,风吹吹要倒,手碰碰要晕,骂两句还怕她哭,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要是他梦中人该多好,明艳动人,大方得体。

————

一早上,凌辉阁就笼罩在诡异的气氛里,是种并不和谐的安静。

即使穆溪白的动作放轻不少,陶善行却再也睡不着觉了,唤来榴姐梳洗更衣后就起身,和他吃了顿沉默的早饭。尴尬劲还没缓过去,谁都不吭声。陶善行脸上红潮已退,只鼻子仍有些红,吩咐榴姐的声音瓮声瓮气,听得穆溪白难受。

“能走了没有?”他终于出声。

“能!”陶善行忙跟过来,“去哪?”

“去给祖母和爹娘请安。”穆溪白已经向门外去了。

“不是带我出门?”陶善行小跑地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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