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行摩娑着玉牌不答,恰逢堂下进来一人,正是她二哥陶善文。她起身冲他挥挥手就掀帘下楼,再不耽搁时间,与他出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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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善文雇了辆马车自己驾来接妹妹的,不过陶善行并没进车内,陪他坐在车板子上说话,把穆溪白的话转述予他,也将陶善文听得心惊肉跳。因心中还是半信半疑,兄妹二人仍是将四处宅子逐一看遍,不仅看内宅情况,连带着把附近环境探访了一遍。
果如穆溪白所言,白衣巷的宅子靠近镇西卫的哨岗,防御甚严;明禄坊的挨着戏班子;花溪街的那幢找了附近邻居打探一遍,虽没十分明确,但隐约间也听得出那屋主有问题;最后便是七孔巷的,这地方他们不敢查,因着前三处都与穆溪白所说无二,这处不查也罢。
故而最后兄妹两人定下白衣巷那套三进的宅子,干脆利落地付了定银,从那里出来时,陶善文还有些后怕:“幸亏妹夫门路多,见识广,否则若选了其他几处宅子,咱们岂不被害惨?”一边又惭愧,“也怪我办事不力,没查清楚底细,差点酿出祸事。”
“二哥不必自责,这事怨不得你,咱们毕竟未在佟水呆过,即便你常往佟水跑,又怎比得他们扎根于此来得消息灵通?你办事已经极尽细心,所欠不过火候而已,需磨历经事方得圆通。再者论人间事哪能件件称心如意,难免疏漏,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长些心眼也不是坏处,何况我们也没为此损失什么。做大事的人,切莫拘泥一时失察,你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日后反倒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她劝慰陶善文道,见他眉头渐松,方转了话头,又道,“近日可还有收到书?”
“收了两本,按你说的并没送去书局,你且拿回去看看。”他从褡裢里摸出两本书递给她。
书自是甄选过的,不是那乌七八糟的图册,正儿八经的话本子。
陶善行翻了两页就收进怀中,道:“成,我瞧过再说。”
“妹,你真打算开书局?”陶善文此时犹不相信她信中所书之打算,当时一句戏言,怎就被她当了真?
“先茶馆,再书局,慢慢来。近日要辛苦哥哥了,宅子既已定下就要修缮添置家什,茶馆那头的事也不能落下,我在后宅多有不便,都得哥哥在外兼顾,还有父亲那头……他必不同意你行商,可总瞒着也不是办法,你可想好如何同他交代?要不……我回去替你说说?”陶善行又问起家中情况来。
置宅,开馆,办书局,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会经手之事,如今才起个头,当真千头万绪似团乱麻,少不得一点一点摸索着,抽丝剥茧般解决诸般事情。
陶善文摇头:“不用了,父亲那关我自己来过。你成亲前与母亲说得那番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得有道理,我年岁已经不小,没理由还让你这做妹妹的替我担心。想做什么,我自会想办法周全,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他抬手摸摸妹妹的头,眼中添了几抹沉稳,不再是昔日毛躁。
陶善行便笑了:“二哥,你长大了。”
陶善文闻言便敲她脑袋,啐她:“什么我长大了,有你这么说哥哥的?我是你哥,是你日后倚仗!”
马车便在二人闲谈间抵至悦朋茶食,陶善行才跳下马车,就见观亭上来接人,她撇头一看,穆家的马车正停在后头,和穆溪白约定的时间已到,他人已经坐在车上等她,并没下来。
陶善文虽好奇这个妹夫,但人家摆明不愿相见,也就不好勉强,只劝陶善行快回。兄妹两人匆匆告辞,陶善行踏上穆家马车。
帘子一掀,她便见穆溪白坐在车厢正中。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某处,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考棘手之事,指间拈着被搓成棍的纸头上隐约透着墨迹,也不知写了什么,就连陶善行坐到他旁边,他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陶善行向外头道了声“出发”,这马车才缓缓驶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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