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白这一走,彻夜未归,只打发观亭回来转告陶善行自己这两日要在红帮,要她忽念。陶善行有心多问,奈何观亭所知亦不详尽,她问不出所以然来。
夜里秋凉如水,她坐在烛台下,不知怎地有些心神不凝,便将那方素帕取出翻来覆去的细看。
看了良久,她嘴里忽然冒出一句:“傻子。”
唇边却逸出丝笑意。
这笑,既是笑他,也是笑自己。
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困扰她和穆溪白这么久的影子,那个她假想中的敌人,竟就是她自己。
又怎会有像他那么傻的男人,默默念着一个人这么久?若非今日意外发现,他这番心意甚至不为她所知。她从头到尾,都没记得过他,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不记得自己十四年前说过的话,也不知道他曾经那般期待着与她的亲事。
这般情深,足以令她动容。除了感动,还有迟来的喜悦,没什么比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人又恰好也始终如一地爱着她,更叫人惊喜的事了。
她将绢帕按在胸前,不禁去想,如果六年前她不曾落发出家,也许早已成为他的妻子,得他全心爱慕,不知又该是什么模样,是否已儿女双全?
如此想着,她惊觉,与他成为夫妻,竟是上天予她最好的馈赠。
只是世事难如人意,她亲手毁了那桩婚事,也毁了他所有期待,以至穆家与他一起被人耻笑多年。再加上当年她大闹南华寺法会的理由并不光彩,整个京城都知道她贪恋沈侯,下局求嫁未成,反被秦舒利用,以至最终撕破脸面……
秦雅的名声不好,她并不是个好女人。
她不知道穆溪白知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他如何还能那般痴心待她?
手中那方绢帕渐渐变得烫手,她如今是陶善行,就算一辈子不说,他也绝猜不到她是何人,可是不说……莫非她要瞒他一世?这对他太不公平,他一腔赤忱待她,不论是秦雅还是陶善行,她怎能瞒他?
若说,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其间种种,九弯八曲,说来谁信?便是他信她所言,又如何继续爱她?
种种念头似乱麻纠结于心,最后只换来一声叹息,她吹灭烛火,独自睡下。
第一次,她孤枕难眠,开始想念穆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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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穆溪白都没回来,只是日日都让观亭回来传话,要她放心。
到了第四天,穆清海回府,一回府就把观亭召到书房问话,又叫上商时风等几人前去议事,婆婆赵氏也把陶善行叫去问话,问的多是穆溪白近日行踪与动向。
从婆婆那里出来,虽然陶善行并没听到什么,却隐约觉得局面不对,回到凌辉阁后再也坐不住,迅速收拾一番,就要出府。
“娘子可是要去悦朋茶食?”榴姐在她出门前叫住了她。
她点头,没有比去他那茶馆更适合打听他消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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