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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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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迅志得意满,剩下的四支箭矢虽只进了半数,可也封死了壶口。

“刘小公子,请吧!”

与方才相比,用词尊敬许多,但语气也让人十足恼火。

直到第三局起,失误频发。别说按着规矩,每箭落入壶中时都要踏着鹿鸣曲的节奏,就连中壶也变得困难。

有看不惯李迅阴阳怪气的书生冷嘲道:“投壶本就是运气大过天,李兄拿了先手就如此作态,也不怕堕了清名么?”

李迅不怒反笑:“上次陈兄你胜过我时,也未拿运气自谦。”他颇有些先破后立的意思,行至刘拂身旁,做出十分亲和有礼的模样,“为兄不才,赢了这遭,之前磕绊就此抹平,如何?”

刘拂置若罔闻,眯眼挥手,箭矢直奔着缭乱无从插手的壶口而去。

只听“当”得一声轻响,本以为会击在壁上反弹出来的箭矢,直直插.进壶中。不偏不倚拨乱反正,一箭理清所有纠缠的箭矢。

壶中固定箭矢用的红豆迸射而出,散落一地。

刘拂低叹一声:“偏了!”

众人惊诧莫名,愣愣望着插满箭矢的壶口。

这若还是偏了,那什么才叫正好?

刘拂揉揉手腕,像是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般,甜笑道:“李兄有什么事?”

见李迅脸色极臭,刘拂也不追问,反向着乐工点头,让他们重新奏乐。

鹿鸣曲重新响起。

刘拂手上还剩下四支箭。

她看也不看李迅,忽快忽慢地将手中箭矢全部投出。箭头撞击壶底的声响,与鹿鸣曲的节奏完美契合。

活动一下微痛的手腕,刘拂向着众人抱了抱拳,冲李迅挑眉笑道:“李兄有所不知,进士及第后圣上所赏的琼林宴上,一甲三位都要依次投射,若箭矢落壶的声响不能与鹿鸣曲相和,可是要受同年嘲笑的。”

偏过头望着李迅,刘拂似是想起什么般,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李兄放心,你定是没这个出丑的机会的……唔,大抵嘲笑人的机会,也是没有的。”

刘拂边说边退,当李迅反应过来时,已轻快地跑到徐思年身后躲好。

之后自有东道主谢二公子上前,帮她善后调节,无非就是年少无知,还望李兄多多担待之类的话。

刘拂最会审时度势,如今仗着年幼貌美,很是过了把骄矜小公子的威风。

但凡是个读书人,大概都无法忍受有人在举业一事上的贬损。若非李迅之前出言不逊当面辱她,她也不会讲话说到这个份上。

望着面色铁青气到极处,又碍于知府公子与德邻书院先生的面子,不得不忍下来的李迅,刘拂很是满意。他现在的隐忍,就像方才“碧烟”被直言轻薄,她还不能发火时的憋屈一般无二。

刘拂在面对厌烦之人时最爱用的伎俩,就是先抑后扬,然后在对方自豪莫名时狠狠地打败他。

刘拂咬着下唇,可怜兮兮望向徐思年:“松风兄,我不会给显二哥惹祸吧?”

徐思年无奈叹气,拉着刘拂走到谢显身边。

刚刚被谢显安抚下来的李迅,待见到刘拂时又是怒目圆睁。

好在有小宋先生上来缓和,这才压住了李迅的怒火。

谢显一脸无奈,与刘拂耳语道:“你这小子,闹起事来竟比你表兄还要离谱!”

刘拂耸肩,白净的小脸配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又爱又恨。

这场比试的结果很快出来,八投六中虽也不错,却比不得八投八中的完满。

小宋先生道:“全壶难得,是刘小公子胜了。”

李迅咬牙切齿:“天色尚早,学生还想再比一场。”

刘拂:……

这李迅倒也有趣。她刘云浮虽年岁不大,但见过的人事不少,这般敷衍直白的比试理由,也还是第一回见。

“李公子!说话且过过脑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少年,不说旁人,就是一直温文有礼的小宋先生也忍不住动怒。

“先生勿恼。”刘拂拱手,又向李迅道,“李兄要比,我自无可无不可,只是总不能这么无穷无尽下去——毕竟今日是赏梅赏雪的诗会,不是让你我相争的擂台。”

她冲着众人团团一揖:“原是小弟一时捺不住性子,扫了大家雅兴,实在抱歉。”

本因刘拂口无遮拦直刺李迅而有些不喜的个别书生,也在她真挚的神情与歉意中放下成见。

少年人本就单纯,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也情有可原。

与对刘拂的宽和相比,看向李迅的目光就不那么和煦了。

方才被李迅呛声的陈书生再次出头:“李兄,既刘小友已答应与你比试,你也别再东想西想,早早比过算是个了结。”

李迅只恨得咬牙切齿。他既恨围观者不给面子,又恨刘拂占尽先机卖尽便宜。

“《笠翁对韵》《声韵启蒙》具是蒙学时便要倒背如流的书,刘小公子学问不俗,对联乃诗中之诗,以此相较,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小公子。”

刘拂摸了摸下巴。

对对子?刘拂忍不住望向徐思年,见对方也正看向她,便回以一笑。

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刚与徐思年说过,自己颇有急才。

“刘小公子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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