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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从来都拗不过你,你就按照你想要的去生活吧,我想你妈妈在的话,她肯定希望你能快乐就好。”
鄙夷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站在赵青的面前,声音苦涩的选择成全与放手。
早些时候设想此类场景式,赵青总会想像,面对赵振时,她就像个冰冷的出柜机器,表达完转身离开。
同意也好,阻拦也罢,她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所思所想。
但当她看到赵振站在床边,提起乔敏时,被羞愧和难过折磨,双鬓间的白发再也掩盖不住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江梅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父女俩这幅无语凝噎的场面,心里有了判断。
“走吧!我们回家,让她好好休息。”看妻子回来,赵振开口,率先走出了病房。
收拾好保温食盒,江梅慈爱的摸摸赵青的脑袋,笑着调侃:“平时犟的跟牛差不多,这次倒是听话。”说完嘱咐赵青几句也离开了。
出租车上,赵振呆愣着不说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西裤上的手被握住,他才如梦初醒的看向身侧的妻子,眼睛里的红润无处可藏。
右手被江梅双手握住,手背被妻子有节奏的拍着,松垮的皮肤和岁月的刻痕在抚慰下逐渐的卸下紧绷。
“你说,我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即使已经选择走向妥协,但越是在乎的人或事,越容易患得患失。
“那有什么对错,阿青的人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做父母的总是会有必须放手的那一天。”江梅柔声的安抚着这个脆弱的男人。
赵振用力握紧了妻子的手,看向窗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酸涩。
“陪我去趟墓园,好吗?”良久,赵振红着眼眶朝妻子请求。
“好”
赵振和江梅走后,赵青被激起的情绪逐渐平复,躺在床上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下,再一滴一滴的进入身体,刺痛与冰凉在手背上狂欢。
药水在过滤器管口凝聚,直到抵抗不了重力的召唤,终是滴下,然后又重新聚集,再滴下。
心里想着姜欣怎么还不回来,眼皮和坠落的药水一般,被睡意诱惑的沉重。
透过透明玻璃,姜欣看到赵青仰躺在床上睡姿别扭的样子。
收着力转动门把手,轻手轻脚的将刚买的水果放在桌上,这紧张的阵势比小偷还要小心翼翼。
她没去吃早饭,只是去医院外面买了赵青爱吃的甜橙。
买完之后就坐在医院大厅,看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赵青的病房。
赵振的本意应该也不是真正意义的让她去吃饭,而是需要她暂时回避父女两的个人空间。
再加上也吃不下。
方才在女友父亲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除了是对长辈的坦白,也是希望减少自我怀疑的一支安定剂。
可能没有人能无时无刻都能活在确定中吧。
虽然对赵青和她们之间的化学反应无比的确信,但生活中的其他变量,譬如她的原生家庭,譬如世俗对逆主流群体的苛刻,很难让人不陷入不确信的泥沼。
不让父母知道赵青的存在,意味着要在越来越强烈的家庭压力下,面对被催婚和逼婚的现实,这对另一半来说不公平。
可现在的姜欣确实无法打破自我壁垒,如果说出来了,会不会和出生时的境遇如出一辙,难逃被选择抛弃的命运。
说到底,是她内心的恐惧在作祟。
赵振的诘问在心里不停的叩响,她是赵青值得选择的那一个吗?
刚醒的迷茫在聚焦到头顶上的药水时被驱散。
吊瓶显然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几次新的了,原本只搭在腰间的被子被提高到了胸口的位置,病床也被设置成了合适的高度。
沙发上的人腰背还算直挺,头侧向了扶手一侧,双手交叉攥紧胳膊大臂处的奶白色毛衣。头发与透过窗户的阳光做对抗,尽心的保护着主人的睡眠,高挺的鼻子在发丝里若隐若现。
“已经是下午了啊!”太阳的亮度和方向将时间告知赵青。
举高吊瓶放缓了脚步靠近,轻轻的合上窗帘,将快要下班的阳光隔绝在窗外。
单手将沙发另一侧扶手上的驼色大衣展开,略显艰难的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刚要起身的赵青发现了不对劲,姜欣靠近扶手的那侧,鼻翼左侧的发丝有湿润的痕迹。
被梦里的失去感痛醒的姜欣,刚睁眼时,赵青的手正停留在左脸颊将碰未碰的状态。虽没有真正的挨上,但手心的热已经抚在了脸上。
提着吊瓶弯腰的样子不能说不别扭,赵青的另一只手布满固定住针头的医用胶布,手背明显有肿胀的印记。
也许是梦里赵青的转身太真实,姜欣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握上去了,动作急切的触碰到针头,引得赵青一阵刺痛。
来不及掩饰的同样还有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发丝黏在脸上的狼狈让她看起来无助又失落,让赵青的心和手背一样的刺痛。
“怎么了?做噩梦了?”手被握着,赵青只能用言语来安抚慌乱。
不说话,眼泪止不住的攀爬在脸上,过了很久,哽咽的声音才响起:“嗯!做噩梦了,很可怕的梦。”
长时间保持提着吊瓶的动作胳膊酸痛,稍有松懈,输液系统和身体就同时释放出抗议的信号。
暗红色的液体悄悄的开始悄无声息的蔓延,赵青的身心凝聚在姜欣身上,血液从身体流出的感觉被习惯性的忽视。
姜欣松开紧握的手,身上的大衣被突然的起身抖落在地,放低的药水瓶终于被再次举高。
姜欣牵引着赵青走回床前,按向了床头的呼叫铃,地上的驼色大衣无端落上了被踩踏的灰尘,但没人在意。
被呼叫来的护士皱着眉,埋怨两人的粗心,嘴里念叨着血液回流的危险。
针头被拔出,手背上的血迹被医用棉签吸收后有渗出,重复几次后才终于被止住。
姜欣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盯着护士的动作,脸上刚哭过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严肃皱眉的神情中又有说不出的怅然。
针头重新刺破皮肤时,姜欣眉目间凝聚起沟壑,赵青没感觉似的,心里想的是赵振到底和姜欣单独聊了些什么。
麻木的怅然若失持续到了晚上,姜欣调解好水温,用热毛巾帮赵青耐心的擦拭着身体,尽管赵青表示吊瓶已经打完了,自己完全可以,但她并不理会。
小心的绕过伤口,热气将身体的毛孔都打开了,被熨烫的妥帖。
将全身仔细的擦拭完,站在赵青前面的姜欣耐心的将病号服的纽扣系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以为洗漱告一段落的赵青,乖乖的坐在病床边,等待。
没多久,姜欣端了盆热水放在赵青的脚边,作势要脱赵青的鞋袜。
赵青要躲,被拽住了脚踝。
“这个真的我自己来。”赵青难掩羞耻和舍不得。
但鞋袜转瞬被褪个干净,双脚被轻放在热水里。
“水温合适吗?”姜欣抬头问。
“合适。”赵青也不再挣扎。
姜欣的手同样伸进热水中,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摩挲脚掌时被激起的水声。
约莫过了有半个小时,坐在小板凳上的姜欣用干毛巾将赵青的双脚包裹擦干,放在自己腿上。
刚套好第一只棉袜,听到头顶传来笑声。
“你这样,真的好像电视剧里以前的那种小媳妇呀!”病床上的人说的得意。
“但是现在电视剧里好像给老婆洗脚的更多吧!”将两只袜子都穿好后,姜欣端着热水不甘示弱的回应。
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赵青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假意咳了声,来掩饰羞涩,姜欣往沙发的方向走。
“哎呀,我的头发还没梳呢,谁能帮我梳梳头,我晚上不把头发梳好睡不着啊!”病床上的坏心眼故意大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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