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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桃木剑又是一指,额角青筋暴起,可癸娘只叹息了一声。“也罢。”她说着,握着木杖,后退一步,登时收了所有的屏障。
“你疯了!”姚初九见了,登时着急起来。
可癸娘却依旧不慌不忙,只将手向前轻轻抬起,掌心向上,仿佛要承接住这些阴魂一般。“诸位,受苦了。”她说着,那冒着黑气的眸子里竟落下一滴泪来。长发在风中飘荡着,她整个人几乎与这阴风合为一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相信我,我可以帮你们,”她的声音越发低沉,“我来……帮你们!”
话音落下,那些气势汹汹席卷过来的阴风骤然间柔和了些许,癸娘掌心有血色顺着纹路蔓延开来,如同藤蔓一般探入了这阴风之中。那血丝在这阴风之中穿梭着,很快便伸到了这阴风里的每一个角落。只听癸娘念念有词:“天行有常,鬼行有道。还归彼道,宁——”
说话间 ,那些呼啸的阴风忽然间停滞了。在血色之下,这团黑乎乎的阴风终于四散开来,逐渐分化成他们本来的模样,那明明是一个又一个曾经鲜活的面孔、曾经独立的人形。风声止,哭声却起,一片乱嚎声登时充斥了这大殿:“生不得宁,死不得安,已是孤魂野鬼,如何又受此无妄之灾!”
阴魂们议论着,又猛然回头,看向了方才驱使着他们的乔老道。“报仇!”阴魂们叫喊起来,“报仇!”他们尖叫着,又向乔老道冲去。他们知道,这一次,乔老道奈何不了他们了。
乔老道脸色一变,又奋力挥舞着桃木剑。“怎么、怎么会!”他努力地想再度控制这些阴魂,却发现他方才的法术已是全然失灵。那些阴魂没了控制,又怀恨在心,瞬间疯狂起来,只一窝蜂地向乔老道身上扑去。乔老道挡住一处,却挡不住另一处,很快便手忙脚乱起来,又动了逃跑的心思。崔灵仪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冲去大门,将门一关,直堵在了门前。
“想跑么?”崔灵仪问着,拿着手上烛台便向乔老道额头上狠狠一打。那乔老道正被阴魂们纠缠着,一时顾不过来,便眼睁睁地看着那烛台砸在了自己额角上。只一下,他便头晕眼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登时血流如注。
“还请诸位,暂且停手,”只听癸娘幽幽开口,那些阴魂听了,便都安静下来,只听癸娘继续说道,“我劝过你的。可是,你不听。”癸娘说着,拄着木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这些小辈,似乎早已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了。”
“你如今,是要教训我么?”乔老道倒在地上,不屑地冷笑一声。
癸娘摇了摇头,在乔老道面前站定了,又道:“很久以前,教我的尸祝曾问我,何为巫之责?何为巫之命?可惜,当日我的回答并不能让尸祝满意,或许我至今也不能给尸祝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癸娘说着,微微抬起了下巴,道:“巫,绝非是你这般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之徒!”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罢了,”她说,“我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你们,早已不以巫自居了。”她说着,转过身去,眼里的黑气逐渐消散:“诸位,请自便吧。”
刚安静了片刻的阴魂们听了这话,登时一拥而上,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乔老道此刻只能哀嚎。崔灵仪看了看地上痛苦不堪的乔老道,亲眼看着他逐渐没了气息。她又抬头看向了癸娘,却正好看见癸娘身形一晃。“癸娘——”崔灵仪忙奔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
“你可还好?”崔灵仪忙问。
癸娘挤出一个笑容:“崔姑娘,我没事。”
“呵,”一旁传来了姚初九的笑声,“你们两个,还挺有意思的……挺厉害的。”她说着,歪了歪头:“我记得,方才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小道士吧?”
“嗯?”崔灵仪警觉起来,连忙要再去找寻那小道士的身影。可她刚抬起头,便听见神龛后面传来一声闷响,她连忙抄起了那烛台便奔了过去。可她到了跟前,却不由得一愣,只见静娘正立在那,而她脚边躺着的正是那小道士。
“嗯,那个,不好意思啊,”静娘尴尬地笑了笑,“刚才我醒来时,觉得你们有点太吓人了,就……悄悄躲过来了。”她说着,又看向了脚边的小道士,顺便踹了他一脚,道:“没想到这小道士也跟着躲过来了,他还想威胁我,挟我为质!呵,老娘杀了这么多年的猪,还打不过他一个小道士么?两拳,他就晕过去了。”
崔灵仪听了,不觉一笑,又对她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如今没有危险了。”
她正说着话,只听那边姚初九催促道:“二位,别忘了,我还有求于你们呢!”
静娘听了这声音愣了一愣,又问崔灵仪:“这声音是……谁?”
崔灵仪答道:“哦,没什么,一个女鬼。”
“哦……女鬼……”静娘点了点头,登时又昏了过去。
崔灵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起来这边的两人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她只得先赶了回去,而姚初九已然等不及了。“所以,我要如何得知那些困扰了我百余年的答案?”姚初九问。
癸娘走上前去,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龟甲,平放在掌心,又对姚初九道:“你心里想着想问的问题,再将手覆在这龟甲之上,然后,我们便可以看到当年的事了。”
她说着,又抱歉地笑了笑:“只是,请恕我如今灵力衰微,可能,只能为你展示一些关键之事。”
“无妨,”姚初九说着,将手掌覆在了那龟甲之上,“只要能为我解惑,其余诸事,也不必在乎了。”
“好。”癸娘说着,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上兮,请为下示之——”
龟甲上有流光一闪,姚初九登时瞳孔一震。
“不……怎会……如此……”她喃喃。
“方公若想为小姐续命,贫道这里倒是新琢磨出了一法子,且已在牲畜身上试过了,可行。”在一间书房里,一个白胡子老道说。
“快快请讲。”一个中年男人连忙说道。
白胡子老道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换魂之法。”老道说着,捋了捋胡子:“便是将小姐之魂魄与他人相换,此法若成,或可瞒过索命阴差,让另一人替小姐的命。待到小姐改命成功,公之忧者,也就不足为忧了。只是……”
“只是什么?”
“这法子,并不容易。于人而言,还要有许多限制,才更为稳妥。”
……
“一来,要与我八字相同之人;二来,这人一定是诚心为我着想,最好是心甘情愿为我卖命……”画面一转,只见方棠立在这中年男人身前,轻咳了两声,又颔首一笑,“爹爹,这听起来,的确难了些。”
“说难也难,但只要开始做,便好过坐以待毙,”方公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方棠,“我已以为你找寻出家替身之名,寻得了一女子。那是个在酒肆卖酒的姑娘,姓姚,她的八字,与你相同。只是这第二条,难办了些。”
“第二条……”方棠垂眸想了想,又笑了,“第二条于女儿而言,似乎,并没有很难。”
“哦?我儿有何高见?”方公问。
“升斗小民,所愿为何,还是很容易猜的。女儿,有这个把握,”方棠说着,眼神还是那样干净无邪,黑溜溜的眼睛都在发亮,“只是,还有一事。若是真的换魂成功,女儿从此便要借着另一个躯体存活于世。到时,见过我二人之人,不是一眼便知晓此事有异了么?”
“我儿无须担忧此事,”方公说,“我已安排好了,到时候,那姚家女儿会被送去平隐庵这偏僻之所,她的家人,我也会安排着离开宿州。时间一长,还有几人会记得她的模样?而你又向来深居简出,没有多少人见过你。到时候,此事便不足为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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